这日她可是学乖了,不敢再似那日直言,心头还算有所算计,“娘娘,臣妾只是想问问王七子的病……”
李慧娘冷眼人,“她的病好不了了……”
杜子柔听了一怔,但因心中本有准备,所以还不算太吃惊。
王柳月的病是李慧娘一手造成的,太医院的太医也是李慧娘拿银子打点好了的,再加上一味的用伤身的药吊着,身子一会一日比一日差下去,哪里还会有回转的余地。
李慧娘自以为自己的计划做的周密十足,没有人会知道,其实不然。
王柳月不是傻子,明玉也不是瞎子,她的一番心思早就被看在眼里。
一旦王柳月病死,那么小皇子就必须要认一个养母,李氏如今在宫中无所依靠,只有靠着自己的娘家人,日子还不算过得寒酸。
只是母凭子贵,李慧娘这么多年还无所出,却被王柳月捷足先登,心中自然有怨气发泄不出。
她一心思量着,倘或哪天王柳月死了,她就可以收养小皇子,到时候别说是明玉,就连魏美人她也不必放在眼中。
眼看着王柳月一天比一天颓废,刘盈打心底的心疼,却没办法。
太医是李慧娘的眼线,王柳月的生死就掌握在他们手中。
好不容易熬过了十二月,年下王柳月还病着,可吕太后说宫里最近晦气,不许皇帝节俭办事,还是让好好生生的热闹一回,冲一冲晦气。
窦漪房忍着痛,那边用人所请所有宫人吃腊八粥,窦漪房吃了半碗,余下的半碗给王柳月留着的,王柳月一口也不碰,仍旧把碗格外原处。
菡萏看在眼中痛在心里,几次三番同王柳月劝道,“主子好歹爱惜自个儿身子,别没得糟践了自个儿,主子心里烦躁奴婢知道,可是这样终日不吃不喝的,怎样才能好起来?主子,你好歹听奴婢的话把。”
每每听到菡萏这么劝,王柳月在里屋都搁不住默然泪下,却又无可奈何。只有闷在心中,再多苦楚无从诉说。
王柳月被送出宫的日子是三月,这月里天气甚好,桃之夭夭,恍然看去是阳春一片好景。
从宫中侧门行驶出来的马车没人会在意,菡萏已在长明轩哭的晕倒,窦漪房也被拦住,整个长明轩登时一片悲音。
这一切都是明玉主意。
李七子无非是想要王柳月死了好得抚养小皇子,那王柳月不是傻得,怎么会任人宰割,她三番五次去求了明玉,明玉终于答应了帮她。
刘盈那边因吕太后也只能答应,临走的时候王柳月再三将小皇子托付给了明玉,让明玉一定要争取到抚养小皇子的机会,明玉为了王柳月答应下来。
苏湘君赶到长明轩将这一切都告诉了窦漪房和菡萏,菡萏哭着问,“既然是出宫养病,那为什么还要托付小皇子,怕是出宫等死罢!”
窦漪房一把抱住情绪不稳的菡萏,生怕她做出伤害自个儿的事来。苏湘君也劝,“菡萏姐,王七子早是厌倦了这深宫,如今借着这个机会去了,于她来说也是好事。”
菡萏含泪,“好事儿,好事儿也是被你们主子捡了去,我家主子九死一生生下了朗儿,如今被宫里人人唾弃,都说我我们主儿是瘟神,我们主子那是百口莫辩!”
窦漪房赶紧捂住菡萏的嘴,“菡萏,不要再说了……”
她奋力推开窦漪房的手,终究是挣脱出来,“我要说!我偏说!为如今主子出宫去养病,为什么也不让人伺候,偏偏只让一个老妈子伺候着,她若是不尽心怎么办,委屈了咱们主子怎么办!”
哭泣之声越来越大,窦漪房怕惹出事来,赶紧拿了一块帕子来捂住菡萏的嘴,让菡萏把帕子咬着。
菡萏哪里肯依,已是悲戚,心里也清楚,这辈子大约都是见不到王柳月了。
自打入宫以来,她就是一直伺候的王柳月,从来没有过二心,主子好她就好,主子不好她就不好!!如今主子走了,这辈子都估摸回不来了,主子的孩子也成了别人的孩子了,她再不哭再不闹这辈子可是无趣。
一把抓住窦漪房的衣襟,菡萏伏在窦漪房剪头,“漪房,从前你让我克制住自己的脾性,说不要给咱们主子惹事儿,我做了,可是为什么还是有人要对咱们主子不好,是李氏对不对?漪房,你告诉我,对不对!”
见她已是半疯的状态,窦漪房不敢乱言,只是紧紧的抓住菡萏,内心悲戚,忍不住掉眼泪,苏湘君见状早已一溜烟的跑回去告诉明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