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漪房凛然视之,岑夫人心虚,又不想示弱,故而拂袖而去。
窦漪房要走了,蔚慕玉、菡萏、秦懿莲自然不舍,都来送行。蓝衣已经哭成了泪人儿,因为窦漪房这次去修行,不能带上她们,只带了江雁香一个人。
窦漪房请蔚慕玉帮忙照看留在宫里的淡荷、浮萍和蓝衣,因为她担心自己离开后,她们会被人欺负。
蔚慕玉点头应了下来,还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窦漪房从来没有说过自己还会回来,但蔚慕玉却看懂了她的心思,由此不禁感到有些惊讶。
“能不能回来还说不定呢。”窦漪房苦笑道,“顺其自然吧!!”
“可你有没有想过,出了宫会更加危险?”
窦漪房淡然一笑,她当然知道,只不过对她而言,哪里都一样。
天空积聚了厚厚的阴霾,寒风中飘着雪花和冰晶。
窦漪房披着一件红色的兽绒披风,走过长长的过道,两边是褐色的砖墙,坚硬而冰冷,脚下踩着岁月印出的石板路。整个王宫的写照都已集合在这一砖一石里。
一辆马车停在通道尽头,马车周围有六名褐甲侍卫,其中一人,则是救过窦漪房的张武。
“卑职奉命护送良人前往白云观。”
窦漪房轻轻颔首,又回头看了一眼灰褐色的阴暗通道,通道的另一头,似乎浮现出刘恒的身影。但风一吹,这影子就乱了、散了。几许惆怅从心底升起,化为无声地叹息。
江雁香扶着窦漪房坐进了马车里,轱辘碾压着石板路,发出响亮的声音,和马蹄声哒哒哒的在通道里回响。
出了宫门,眼前便是一片开阔。但窦漪房对宫外的世界然不感兴趣,她闭目凝视,竖耳聆听,似乎在等待某个声音。身后的宫墙越来越远,这个声音依然没有出现。
广元殿,中庭。
刘恒伫立风中,目光仰视着阴沉的天边若有所思。
“大王,这儿风大,回屋里去吧!!”
“什么时辰了?”
“快午时了……”
“窦漪房呢?”
“想是应该离开了都城了……”
刘恒望向窦漪房离开的方向,忽然觉得十分惆怅。这也令寒气趁虚而入,第二天他就生病了。
他今天什么都不想做,只觉得心烦意乱。奏章看不下去,饭菜吃不下去。手里的笔似乎重了千斤,他将笔拍在桌上,起身走出书房。万急忙跟了上去,问他要去哪里,他只说了去走走。
“大王龙体抱恙,外边天寒,还是在屋里歇着吧!!”
对于万的劝告,刘恒无动于衷。也不知怎么的,走着走着就来到了幽兰宫。春艳阁冷冷清清,他看了一眼,便折到了秋茗阁。
岑夫人执酒相迎,她知道刘恒惆怅的原因,她也知道如何安慰一个受伤的人。在这天寒地冻的时节里,刘恒像一只落单的大雁,只有在秋茗阁里才能找到温暖和平静。
雅兰宫。
“大王呢?”
“回娘娘的话,大王去了幽兰宫。”
陈王后冷艳的容颜上,看不出一点表情。她似乎渐渐明白一件事情,窦漪房走了,刘恒去秋茗阁的次数反而更多了。
她又想起那天在审问窦漪房的时候,宫女菡萏就怀疑是岑夫人陷害窦漪房。如果菡萏说得是真的话,那么她就变成了岑夫人的棋子,被人利用。
她想不到平时安分守己的岑夫人,原来是这么富有心机的人。
虽然没有证据证明她的猜想,但这种猜想给她的感觉也很不舒服。谁让她感到不自在,她就让那个人更不自在!
但这并不表示陈王后会放过窦漪房,事实上,在得知窦漪房要离宫出家后,她的陷阱已经悄然在宫外布下。
从都城到白云观,按正常的行程要走四天。行程过半,因为这一次窦漪房是奉旨出家,所以这一路上都有官府接驾护送,走起来到也顺利。这日,她们来到了青禾县。
青禾县令黄辽得知窦良人驾到,早早就带着县里大小一众官员出城迎接。
“青禾县县令黄辽,参见窦良人。”
“免礼吧!!”
“谢良人,衙门里已经准备膳食,为良人接风洗尘。”
……
大堂内,灯火明亮,芳香宜人,温火煮酒。冷风和寒气被一扇大门隔绝于外,优雅的琴声淡淡地在梁下萦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