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罪该万死,请大王赐罪吧!……”
刘恒本来还想着她会百般抵赖的,没想到她居然认罪了。
意外之余,怒火也消了,只剩下对她的可怜和极度的失望。
“你怎么会有这副蛇蝎心肠?”刘恒感到痛心。
“臣妾本性如此不值得大王同情。”韩美人淡然道。
刘恒重重地叹了口气,“你自裁吧!……”
韩美人俯身一拜,“谢大王。”
刘恒转身就要离开,他是一刻也不想见到韩美人。
韩美人却叫住了他,“大王可否再听臣妾说两件事情?”刘恒本不想听,却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韩美人道:“这第一件,窦漪房是假怀孕欺骗大王;第二件,请大王小心张含烟。”
“都这时候了,你还想害人吗?”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信不信,凭大王。”
刘恒当然不会相信,快步离去。
卿云上来将韩美人扶起,韩美人让她去准备一条三尺白绫。卿云泪眼阑珊,恳求她不要轻易寻短见,再去求一求大王,大王就心软了。
韩美人苦笑,淡淡道:“本宫已经累了……”
闺阁里,韩美人又坐在梳妆台头前,就这么静静地坐着。三尺白绫已经放在她身后的桌上,但她还没有准备自缢。
因为她在等一个人,这个人或许会来,或许不会。她想等等……
她来了。
窦漪房走了进来,蓝衣担心,本是要跟她一起进来,但被窦漪房拒绝了。
“你果然来了……”韩美人道。
窦漪房看了一眼桌上的白绫,扯了扯嘴角,笑道:“大王真是心疼你啊,让你自裁,真是便宜你了……”
“我已跟大王说了你假孕的事情,你说大王会相信我吗?”
“这是你的垂死挣扎吗?”
“我只是想知道大王对你宠幸到何种程度。”
“恐怕你要失望了……”
“什么意思?大王不会怀疑你吗?”
“大王疑心重,他当然会怀疑。但我的意思是,我是真的有了身孕。”
说到这里,窦漪房露出了一丝得意的微笑。
韩美人也笑了,但她那是惨笑。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这么幸运,老天爷总是眷顾你……”
“答案,你还是自己去问老天爷吧!……”
说完,窦漪房就转身离去。
韩美人心灰意冷,起身走到门前,将门反锁上。
卿云使劲儿敲着门,劝她想开一些,也许再去求求大王,他就会心软呢?
韩美人去意已决,三尺白绫挂在了横梁上。
她站到了椅子上,将雪颈伸入吊环中。空洞的明眸缓缓闭上,一颗泪珠从眼角划过脸庞。“来生再见了……”
屋里传来椅子摔倒的声音,卿云无力地跪了下来,哀声哭泣……
半个月后。
长安,丞相府前。
蒲昭顶着萧瑟的秋风站在府门恭候。
他已经来到长安七天了,刘恒奏请封窦漪房为代国王后的文书已经早早就呈了上去,但拖到今天都没有回信。
他等不及了,所以前来找审食其询问详情。
知客已经进去通报了,审食其正在用膳,听了知客的汇报后,说道:“就说本相不在府中,让他改日再来。”
知客出来对蒲昭说了审食其的话,蒲昭无奈,叹息离去。
长乐宫,花园。
审食其扶着吕后在花园里散步。吕后面带笑容,心情似乎很好!!
“你今日来,是有事吧!……”吕后道。
“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太后。”审食其道,“是这样的,今天代国的使者又来求取批文了……”
“代国的使者为什么来着了?”
“是为立窦漪房为代国王后的事情。”
“这事儿不是代王自己的家事吗?”
“确实是代王的家事,但祖制有云,藩王立后是大事,需要向皇上和太后奏请。”
吕后微微点头,又问起高皇帝和惠皇帝在位时是怎么处理的。
“高皇帝和先帝都是恩准了藩王们的请求,各国的王后在才德品行上也都合乎礼规。但这窦漪房……”
吕后明白了审食其的意思,曾经听说窦漪房因为行为不检点而被刘恒逐出王宫,幽禁起来。
虽然现在使者的行文里说明了窦漪房是清白的,但总是让人不能放心。
别国的王后一向是规规矩矩,从来没有出现过岔子。
窦漪房虽然是清白的,但无风不起浪,若不是有什么不符合自己身份的言行举止,又怎么会让人误会呢。
审食其将自己的看法说了出来,吕后听了却笑了,这不正是她想要的吗?
一直以来,她都想削藩然后让吕氏子弟取而代之,但总是没有个合适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