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鞑靼入寇河套,边镇报警不断,令天顺帝朱祁镇颇为心烦。
至正二十八年元政权退居草原后,逐渐分裂成三部分:黄金家族孛儿只斤氏领导的鞑靼部、西蒙古的瓦剌部、兴安岭以东的兀良哈部。三部名义上继续推正统的成吉思汗后裔孛儿只斤氏为盟主,内里却矛盾不断,相互攻击。兀良哈部早早臣服于大明,成为著名的朵颜三卫。瓦剌部一度做大,几乎统一了漠南漠北。也先死后,瓦剌部分崩离析。只剩下鞑靼部继续兴风作浪,尽管实力大不如前,但也给明王朝造成不少麻烦。
奉天门早朝时,朱祁镇专门与群臣讨论北虏入寇之事。
朱祁镇道:“北虏滋扰边境,已经多年。延绥总兵官杨信数度上疏,奏报鞑靼大量迁徙至河套,占我土地,对陕北和山西构成极大威胁。朕心甚忧。”
话音未落,刚得到前方战报的太师石亨高喊:“启奏陛下,有捷报!”
朱祁镇:“讲!”
石亨:“定远伯石彪刚刚传来战报,鞑靼两万骑兵进犯安边堡,石彪驰援杨信,展开反击,连战连捷,斩杀鬼力赤,追击敌军六十余里,生擒四十余人,斩首五百多级,俘获马、驼、牛、羊计两万多头!”
朱祁镇大喜:“好!终于教训了他们一回!定远伯果然骁勇,去年斩杀了把秃王,夺取蒙古军旗帜,这回又斩杀了鬼力赤,振我国威!传朕的旨意,晋爵石彪为定远侯!告诉他,好好干,朕必不会亏待于他!”
“臣代小侄谢陛下隆恩!”石亨暗喜。
朱祁镇道:“石彪此役虽胜,却不足以驱逐北虏,平定边患。鞑靼入寇仍是我朝重大威胁。恭顺侯!”
吴瑾出列:“臣在!”
“爱卿是蒙古人,了解他们。你来分析分析这些年北虏入侵河套的情况吧。”
吴瑾奏答:“回陛下的话,景泰六年,天盛大可汗也先遇害,大王子博罗纳哈勒率领所部东进,二王子阿失帖木儿则率瓦剌大部西遁,从此不再对我疆域构成实质性威胁,兀良哈左翼三卫则趁机纷纷南下,填补瓦剌留下的空间,觊觎河套。孛来与阿罗出先后侵犯我朝延绥、宁夏等地,又入庄浪、古浪、镇番等处边境。由于鞑靼入套之初我朝未能及时阻止,现如今,癣疥之疾已成大患。”
朱祁镇道:“莫非我们就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折腾,而束手无策吗?”
吴瑾奏答:“驱河套之虏易,而守河套难,盖因河套地广人稀之故。”
朱祁镇问策:“诸位爱卿都来说说,根治河套边患,有何良策?”
朝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莫一能言。
吴瑾欲言又止。
“怎么,恭顺侯,你有话说?”朱祁镇问。
“臣想说的是,倘若于谦在,断不会让敌虏猖狂若此。”吴瑾仗着皇帝对自己的信任,敢于实话实说。
满朝寂静,朝臣们全都惭愧地低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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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亨在忠国公府书房中喝茶。
已被石亨过继为从孙的石后走进,道:“恭喜祖父!”
“喜从何来?”石亨问。
“孙儿听闻,叔父在安边堡立了功,圣上龙颜大悦,当即晋封叔父侯爵。如此一来,石家在边关的地位更为稳固了!”
石亨道:“天下将帅,半数出自我石门。如今你叔父又在大同威震一方,我们石家更是如虎添翼了!”
石后道:“可是石家仍然受着朝廷的约束。”
“朝廷?”石亨轻蔑地说。“哼!我还真不把这个朝廷放在眼里。大同兵马甲盛天下,我一直优厚对待,又有你叔父统镇,完全可以依恃。日后让他取代右都督李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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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镇朔将军印,专/制大同军事,北拥紫荆关,东据临清。不是咱夸口,倘若哪天朝廷与我石家翻脸,我们掘开高邮处的运河堤坝,断绝饷道,京师不用血战便可拿下!”
石后道:“祖父有如此远大志向,太好了!”
“你什么意思,后儿?”
“改朝换代指日可望!”
“此话可不好乱说。”石亨有些紧张,他刚才那番话不过是吹吹牛罢了。
“孙儿没有乱说,”石后道。“我特地给祖父请来了一位奇人。您不想听听他如何说吗?”
“奇人?什么奇人?”
石后拍拍手。
一名术士模样之人走进,向石亨施礼:“邹叔彝拜见太师!”
“你就是邹叔彝?”这个名字石亨听说过。“坊间传说的那个上知天文,下晓地理,能通阴阳的邹叔彝?”
“正是在下。”
石后道:“邹先生看过了天象,天下将有大变。”
“哦?”
“而且这回的变,太师将会鸿运当头!”邹叔彝道。
“何以见得?”
邹叔彝呈上一册书。
“这是什么?”石亨问。
“太师听说过《推/背图》吧?”
“听说过,唐代的一部奇书。”
“对,唐太宗为推算大唐国运,特地请道士李淳风和袁天罡编写的。以天道推人道,极为精准。”
“莫非这本书就是《推/背图》么?”石亨问。
“正是。”
“里面说什么了?”
“还是太师亲自看吧。今年是己卯年,”邹叔彝翻到中间一页。“太师请看。”
石亨定睛细看,只见一幅图:一尊石人立于天地之间,下面还有一行谶语:“唯有石人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