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巴车中的味道很杂,有小孩子身上的奶香味,还有些食物混杂的味道,最清晰的那道是宋敛的味道,干净的,却又渗着挥不去的烟草气息。
楚莺被那一声吓得坐了下去,侧过身子去看,宋敛就坐在后排,身上的衣服给了楚莺,他穿着一件黑色衬衫,隐在幽暗的车厢中,唯有那张白净的脸,在这个夜晚散发着淡淡的皎洁光泽。
“……你,怎么在这?”
车子前方有人打着手电筒,正在抢修车辆,宋敛的车开着大灯,替他们照明。
楚莺低头看时间,竟然过去了半个钟头。
宋敛距离楚莺是远的,离得太近会引起她的反感,会吓到她,“溺溺说学校的车子坏了,楚老师那班学生有些挤到了他们车子上,我知道你没回去,带了人帮你们修车,没有别的意思。”
不再惜字如金,刻薄尖锐。
宋敛很有耐心,轻言细语地解释着,又怕楚莺感到不适,“车子不确定什么时候才可以修好,如果你急着回去,我可以送你。”
楚莺垂下眼睫,下意识还是要远离他,“不用了。”
他们之间是隔着一排双人座椅的,宋敛个子高,有身高优势在,只有一点点下巴被座椅靠背遮挡着,那双眼眸然显露着,抿唇笑了笑,“之前是我的不对,就算我替谈雀景帮你好吗?”
“你没什么不对。”
“我当他是小姨夫,也当他是兄长,你们结了婚,”宋敛有千百个不情愿这样称呼楚莺,最终还是说出了口,“你就算是我的嫂子,我帮你这点小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修车的碰撞声在耳边迸发,车厢中很暗,零星的月光落进来,洒在座椅上,楚莺皮肤凉凉的,听着宋敛这样说,没有觉得释怀,反而更难受。
这样是身份一旦坐实了,他们之间就不再是旧情人,连情意都要随着这句称呼烟消云散。
宋敛又强调了一遍,“过去的事,我们都不要放在心上了。”
*
坐在宋敛的车里,楚莺看到了属于女人的口红与耳坠,都放在座椅中间的收纳格里,不是他妻子的就是现任情人的。
跟他在一起时,两人经常这样坐在车里,宋敛侧躺着,睡在她的膝盖上,握着她的手,混混沌沌地渴求着说:“姐姐,替我揉揉肩。”
那种时候,宋敛是真的有点像个小孩子,时不时还会摸着楚莺的手镯,自顾自笑一声说:“好漂亮。”
然后抬起头,张望着说:“是你戴着才漂亮。”
没了她,宋敛兴许也会摸着别的女人的耳垂说同样的话。
这一路上很平静,宋敛没说什么不该说的,楚莺望着窗外,拒绝跟他眼神交流,但心口总有些酸胀感在发酵,让她很不舒服。
“之前那几次,溺溺给我送药送伞,是你让她做的吗?”
这么多天,他没有露面,没有打扰,只是在楚莺需要帮助的时候,派出小孩子传递物品,这是宋敛可以想到的打扰得最少,却又帮得上楚莺的方式。
“是我,我没有监视你,只是恰好听溺溺说起。”
他话语有些慌乱,像是怕被误会。
楚莺没误会,如果她真觉得不适,早就拒绝了,“你怎么会到这里来,不应该在工作吗?或者……跟你的妻子在一起。”
“我们一起去看二姐,她年底生了孩子,身体不好,二姐夫又忙,家里事情太多,状况特殊,她小时候对我很好,我就尽我所能帮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