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凉下,胡同里长长的幽道里晚风温度骤降,肆虐吹动着,砖瓦上的痕迹在岁月变迁中是更为深刻。
这一条窄道中住着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因而戒备森严,就算是宋敛的车子也只能停在外面,他徒步走进去,寒意覆盖了全身,推开那扇陈旧古老的门时,眉眼间的寒霜将这里瞬间降温。
闻声。
是伺候在祖母身边的保姆阿姨走了出来,一见是宋敛,高声喊着,“是琅玉来了。”
宋敛一声招呼没打,沉着面,径直走了进去,摆出的就是兴师问罪的架势,今晚这里算是齐聚了。
安柔在,梁曼因也在,一同留下的还有梁开颜。
一见他来。
梁开颜什么都不知道,一脸单纯地扑上去,挽着宋敛的手臂,“表哥,你不是去工作了吗?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我也想知道我为什么这个时候回来。”宋敛眼眸中没温度,扫过屋子里支起的一张麻将桌,以及桌前坐着是二人,梁曼因的诧异平息了,安柔却是错愕与惊喜。
后者先站了起来,熟络地拉过宋敛的手,“琅玉,咱们有多少年没见了?”
老太太坐在一旁的梨花木椅子上,手边是茶,脸上的纹路逐渐皱在了一起,眼神严肃,盯着宋敛。
他这次没顾及老太太的面子,甩开了安柔的手,口吻冷得凝着层冰似的,“我们这么久没见,所以您一回来,就去欺负我的妻子是吗?”
屋子里冷了。
保姆站在门口,不知是该进还是该退。
梁开颜傻了眼,没了反应,更没弄懂宋敛在说什么,谁欺负了他的妻子,她看了出来他在意楚莺,这段时间可是没敢去他家里招惹。
梁曼因跟着过去,拉着宋敛的手,想要熄灭这场还没烧起来的火,“宋敛,再怎么样这也是你舅妈,有什么话好好说。”
“舅妈?”宋敛恭恭敬敬地称了一句,“是我的舅妈,就可以把我的妻子关起来,又让保姆打她?”
“这是你跟我说话的态度吗?”
“如果是假的,我可以道歉,但如果是真的,你是不是应该跟我解释一下?”
安柔整理了下袖口,施施然坐下,话语来得轻飘,没重量,“你果然是不能跟那样的女人在一起,都跟着她变得没教养了。”
“所以是真的?”
“是真的。”这下发话的是老太太,她的一双慈目中多了肃穆与凝重,“是我让你舅妈那么做的,怎么,你还要来怪我吗?”
来之前就猜到了。
如赵逐所说,就算真的知道了是她们干的,是真的,宋敛又能怎么样,这些都是他的亲人,要比楚莺亲得多。
可楚莺遭受的那些就可以磨灭了吗?
没人可以代替她原谅,而那些罪,她又是因为宋敛受的,没换来他一句好,还被讥讽与嘲弄。
悔恨充盈了心脏,费尽心思娶她回来,不是要她过这样的日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