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皇城的人来说,御史大人苏梓鹤与摄政王方秋焱的关系早已是公开的秘密。有盛传已久的世交之说,也有二人是生死兄弟的传言,然而任外界传的真真假假,他二人始终在外保持着基本的官场礼节,被人看到的也大多是互到府中拜访的场景。
说他俩不是兄弟,却比与各自家族中的同胞走得更近;要说两人亲如手足,日常又秉持着君臣之礼。
所以,方秋焱不在京城的时候也从没人敢来招惹这位从一品的御史大人,而苏梓鹤也和同僚们保持着正常的来往,为人和煦,执法严明。
“你在书房等我,外面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理会。”苏梓鹤执剑走出门外,侧头看向管家,“给千小姐准备客房,莫要怠慢了。”
“是,少爷。”管家垂首应声。
白衣胜雪的苏梓鹤一手执剑一手撑伞,踏着院中厚厚的积雪,身影一转就消失在了门口。
千诗月咬着嘴唇站在屋里,犹豫了许久,终是轻叹一声:“他什么时候开始用剑了?”
御史台的官员皆是文职,大多不会武功。苏梓鹤在那里呆久了,也染上了一身书生气。今日他没穿官服,只着一袭简单的白色长衫,鎏金的腰带上挂了块雕工精美的玉坠。他的五指修长白净,完全不同于武夫的粗糙,连每一片指甲都被修剪得干净圆润,根本看不出是个习武之人,佩剑倒像是给贵公子平添风流之气的摆设。
他不紧不慢地走到门口,从一身铠甲的张总兵扫过自己手中长剑时眼中闪过的不屑,就能猜到此人对他手无缚鸡之力的轻蔑。
苏梓鹤见状也不恼,看了一眼与官兵对峙的下人们,径直走出了大门,站在两方人群中间。
“总兵大人,今日怎么有空来我府上?天寒地冻,带了这么多弟兄来找我喝酒?”
翩翩君子,玉立雪中。
把官服当常服穿的御史大人,忽然以这样一身干净素雅的公子打扮现身,着实令在场官兵倍感惊艳。其实苏梓鹤今年不过二十又一,妥妥是位风华正茂的公子哥。他平时身在高位不得不官服加身才多了几分成熟,眼下再看,明明就是个俊雅清秀的少年郎。
不过张总兵也只是惊讶了一瞬,随即行礼,沉声说道:“苏大人,冒昧打扰。今日下官有公务在身,不便饮酒,改天我再设宴与大人喝上几杯。”
苏梓鹤淡然轻笑,“既然如此,不知总兵大人来我府上有何公务?苏某能配合的尽量配合。”
言下之意,我配合不了的你也别多说废话。
张总兵右手握住刀柄,眼神锐利,“刚有眼线来报,千家大小姐千诗月正在大人府上做客,我等奉命前来请千小姐走一趟,打扰之处还望苏大人海涵。”
“千小姐?”苏梓鹤眉毛轻轻一挑,“她的确在我府上,但她现在有事脱不开身,还请张总兵回去通报一声,等千小姐忙完了,苏某会亲自送她过去。”
“苏大人,千诗月涉嫌谋害太后娘娘,事态严重,必须立刻随我回去调查,请您不要为难下官。”
张总兵显然没什么耐心,周身散发出来的暴戾之气带着几分急躁。
可苏梓鹤却似乎并没察觉他语气中的威胁,依旧一身轻松地笑笑,直言道:“总兵大人,你看看眼下这情形,究竟是谁在为难谁呢?”
“总之,千小姐今日是我府上的贵客,身为主人怎能让客人在自己的地方被带走?你还是回去吧,和苏府闹僵了,你背后那位也不好收场。”
张总兵火气大,此时已是气得胡子都在颤抖,“苏大人,你可知窝藏朝廷钦犯是何等重罪!只要你把人交出来,我自然会将人撤走,但你若不肯,我便有理由相信你与千诗月勾结。”
“呵。”苏梓鹤冷笑一声,“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总兵大人,我这苏府虽然小,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你没有确凿证据就想来我府上抓人,注定是要无功而返的,不信你且试上一试,看看你今日能否跨过这道门槛。”
苏梓鹤说的认真,奈何没穿官服的他实在与文弱书生别无两样,出口的话都变得轻飘飘,没什么分量。
张总兵顿时怒了,大手一挥,厉声喝道:“给我搜!”
一众官兵立刻手执兵刃朝苏梓鹤冲了上去,要将这位文弱的苏大人制住又有何难?反手一掌就能将他打晕过去,省的碍事。
这时候的众人许是被苏梓鹤简单低调的日常打扮唬住了,几乎都忘了他并不仅仅是个俊俏贵公子,还是手掌御史台的高官,私下更与当朝摄政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怎么会是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小白脸?
十几个身强体壮的铁甲官兵冲着苏梓鹤一拥而上,然而就在他们靠近不过两米的距离时,一道凌厉的剑气突然从天而降,卷起大片积雪,狠狠掠过众人身前,硬是将十几人逼得连连后退,眼前一片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