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白云生的目光并没有在山上,而是结结实实地落在了山顶的一座破庙上。
破庙破败的殿门前,正坐着一个老人。
白云生径直落下云头,落在破庙前,落在老人面前。
两人身后的破庙宛如一堆碎石堆起来的废墟,将两人衬托得像是两只蚁穴外的蚂蚁。
白云生“艰难”地把目光从庞然的废墟上挪到前面来,挪到眼前两丈外,这个一脸清风的老人身上。
山间的清风仍在吹着,吹过白云生有些紧张额角,留在老人的一身青衣上。
神囷山,终于找到了。
可以眼前出现的却是如此一场破败,如此一个怪人。
这让白云生本该澎湃的心潮不得不落了下来,又紧张又激动又奇怪又警惕地看着眼前的世界。
“你是谁?”
看了三刻,白云生脱口而出三个字。
“你在哪?”
老人却不答反问,似乎与白云生早有相识。
“我在山上。”
“我就是山。”
“你是神囷山?”
白云生紧张的脸色顿时变得更加精彩。
“我是神囷山中的灵怪,你也可以叫我山神。”
白云生还没听过此等奇事。
“你一直在这里?”
“从你进来后,一直在。”
白云生刚有稍缓的警惕再次活跃了起来,从他站在这里已经许久了,他依然丝毫没有看破这陌生的老人一丝一毫。
“钧天殿怎么了,这里的人呢?”
“你想知道什么?”老人第二次不答反问。
“一切,所有的一切。”
白云生的目光随着这七个字的出现,变得越来越闪烁。
可老人又第三次不答反问道:“你很爱喝酒?”
白云生愣了好一会儿,也顾不得郁闷生气,看了看自己,又瞧了瞧老人:“你怎么知道。”
“你身上,有酒味儿。”
白云生哑然失笑,被说得哑口无言。
“如今临近白露,山里的知了花正开着,老夫请你喝一杯。”
后山洞府,洞外的墙上就刻了“洞府”二字,再没有多余的名字。
此刻洞中,山神正烧着一座炉子,炉子上有个大蒸笼,蒸笼里躺着刚刚被放进去不久的九十八种花草。
炉中的火正旺,洞中蒸汽腾腾。
等到山神将最后一种紫色的七瓣花放进蒸笼,白色的蒸汽中顿时漾出了阵阵五颜六色的水汽。
只见山神双手结印,接连打出七七四十九道业力,蒸笼中的花草迅速凝结,不消三刻,洞府中已经弥漫了阵阵迷人的香气。
半个时辰后,待炉火灭尽,山神轻轻挥手,丈圆的蒸笼轻轻落下,只见他不知从哪里掏出来的些许粉末,珍馐般地往蒸笼中撒了一些,接着挥手闭笼。
呼,忽然之间,阵阵清风从洞顶吹来,清风带着云气,云气带着山河之气,轻轻笼罩了蒸笼,就像极乐楼中一位绝美的女子在用她无比柔软的双手揉按着一个男人疲惫的双肩。
白云生就在一旁静静看着,他知道山神是在酿酒,因为他已经闻见了醉神的酒香。
他曾在金銮大泽也干过类似的事。
只是他想不到,这神秘老人说请他喝酒,竟然还要现场酿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