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id="tet_c">在玻璃用信号枪标示出了美军的炮兵阵地之后,有4个印第安人炮兵连发现目标正好处于自己的射程范围之内。
在这个看似松散实则紧绷到一触即发的战场上,这几乎立即引起了炮兵的条件反射。
炮兵3连的连长,名叫‘1843’,是一个在十五美元麾下打了六年仗的老兵,在看见信号的第一时间就爬上了高高的土垒,一手拿着望远镜,一手举起了指挥刀!
在他的身后,不用他再下达任何指令,炮手们便如机器一般行动了起来。炮弹是早已经塞进炮膛里的,现在他们只需要按照手册调整射击角度就好。
阵地上响起一阵吱吱嘎嘎炮管转动的声音,没有任何人说话,但是那种令人牙酸的声音汇聚在一起,就像是绞索勒在坚硬的脖子上发出的声音一样。
然后在某个时间节点上,所有的声音都不约而同地消失了,阵地骤然地安静了下来。
来自背后的那种万事俱备只待一声令下的压力,让他不由自主地便对着前方的空气斩下了手中的刀。
“杀——”
尽管望远镜里灰蒙蒙的一片,他其实什么都没有看见,但是在这一刻,无形的压力已经逼迫得他不挥刀都不行了!
所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当美国人的大军层层围住了阿拉莫,而阿拉莫的守军只能一退再退,就像是受力的弹黄一样,于今已经被压缩到了极致——压力与弹力在此达成了一个均衡,只需要再添加一点外力,这种均衡就将被打破。
如果压力再多一点,弹黄会断!
如果弹力再多一点,压力会崩!
“轰——!”
身后骤然响起的轰鸣声,宣告着在这一刻,在他的阵地上,足足有1发炮弹已经出膛了!
随着1根炮管一起发出轰鸣,1枚炮弹拖曳着炽烈的尾迹,从他的头顶上飞过,发出破空的闷响,撕开漆黑如铁的夜幕。
1843从炮弹的尾迹中,一眼就能分辨得出,那粗大并带着蓝色尾焰的,是从德克萨斯桑德森军营缴获的1磅山地榴弹炮,之所以有蓝色的尾焰,那是因为炮弹是特制的,带有一团不完全燃烧的硫磺;
那稍微纤细并带着红色尾迹的,是白石城自己研制的6磅线膛炮,红色的尾焰是含有杂质的磷粉;
还有那些如潜藏的黑鱼一般在夜幕上滑过的,是普通的实心炮弹,由简单的铸铁炮管发射,虽然炮管寿命不长,但是在炮管报废之前,它同青铜大炮的威力是一样的。
……
“杀——!”
1843声嘶力竭的大喊着。
与其说是他在指挥着他的大炮,倒不如说,在这个夜晚,他的大炮像是有了自己的思想,在反过来指挥着他——不,指挥着所有人!
在这个所有人都等待着开战讯号的夜晚,阿拉莫战区内所有的印第安人,哪怕是手里只有一块石头,都在随时准备着向美军的方向砸去。
不计成败,不论生死。
像十五美元这种大人物需要考虑得失和取舍,所以需要犹豫或者周旋,但是对于低层的普通士兵而言,早就想和美军拼个你死我活了!
死仇在前,就是要干!
白石城三年厉兵秣马,枪炮粮饷未必积累了多少,但是印第安人心口积累的那一腔愤恨,早就积累得快要炸了!
凭什么斑鸠一声令下,整个北境的印第安人连夜就南下了?
——南下的不止是人,那是一团一团不惜要与敌人同归于尽的火!
凭什么1843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身后的1门大炮就齐整整地轰出去了?
——轰出去的不止是铁与火,那是一颗一颗再也按捺不住的仇与恨!
都在忍着!
都在等着!
……
“轰!”
1843站在土垒上,看见自己的3点钟方向,陡然也绽放出了一片赤黄色的光芒。
然后一丛五颜六色的炮弹飞了起来,在漆黑的夜空中拉出七八条穹形的弧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