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眼的彼端,闪过一丝光亮,随即视线开阔明亮起来。
桑梓清四肢僵直,过了老长一段时间,这才缓慢恢复。
耳畔又响起那似曾相识的天使声音,只是这次,更加模糊不清。
他拼命摇晃着脑袋,竭力想把脑海中电磁干扰音般嘈杂的声响甩出脑外,却不料想一头撞在墙壁钉凿的挂衣钩上。
鲜血顺着额头开裂的细小伤疤流出,填满了指甲抓出的血痕,拉出一条猩红的线。
空心的木板处还有老鼠疾跑时发出的阴森足音,这些长相鄙陋的家伙,在伺机待发,等着精神降低到极点的少年猝然倒下。
桑梓清抹掉脸上的血线,抓起床头柜上的灯,朝着空心墙砸去。
伴随着一阵尖锐的鸣叫,以及利奇尔粗陋不堪的咒骂声,屋内终于安静。
桑梓清趴在床上,眼睛死死盯着阳台窗户上五颜六色的玻璃,任凭他如何瞪大眼睛,依旧看不清外面的世界。
这究竟是为什么?
为什么我失去了所有的记忆,拖着一个叫苦不迭的胃,连享受正常食物的权力都被剥夺?
为什么我要经历这漫无边际的阴沉恐怖,在混乱和不堪中辗转反侧,像被踩到尾巴的狗一样无头乱蹿?
为什么我要参与这连规则都不明确的狗屁愚蠢游戏,和素不相识的人扮演着友好邻居的无聊戏码?
就连那肮脏弱小的墙中之鼠,都在觊觎我的身体。
我要活下去!
我要活下去!
在这诡异怪诞的地狱中——活下去!
桑梓清颤抖的手,慢慢伸进口袋,将那两包碾碎成肉酱的干脆面取出。
印着卡通浣熊的精致包装袋,尚有未死绝的肉虫在攀爬蠕动。
他打开袋口,紧闭双眼,将嘴埋了进去,疯狗似的啃食着袋子中的一切。
肉虫的汁液在嘴中爆开,舌头,口腔壁上,清晰分明的感受着虫子们临死挣扎的蠕动。
那黏滋滋的不爽口感越来越淡,桑梓清竟逐渐感觉,这龟食般的东西,意外的美味。
随后,葱油香味在味蕾中扩散,粘稠的咀嚼感被干脆取代。
听着嘴中“嘎嘣嘎嘣”的清脆响声,桑梓清的精神渐渐安稳。
袋子中的食物,干硬稀碎,确实是油炸面饼无疑。
“这都是幻觉,果然都是幻觉···哈哈哈···”
少年疯魔似的大笑着,两行泪不自觉地滑落到嘴边,给葱香味的干脆面平添一份咸涩。
几根干硬的面条掉落床单上,又被捡起送回嘴中,吃完一包,接近着又是一包。
久经折磨的胃变得脆弱娇小,两袋干脆面下肚,竟然也有了果腹的感觉。
桑梓清吃完,嘴含在洗手间的水龙头上,饮驴般的往腹中灌水。
良久,肚子终于撑胀起来,泡发的面,让空虚的身体有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我一定会活下去的!”少年盯着镜子中的自己,自言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