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马六他们回来了。”
“快,带过来。”
谷曲县以东不到十五里的一处密林中一小队郑军士兵潜藏在这里,几个骑兵飞马而来,在确定身后无人后迅速的钻了进去。
一人当先迎了出来赫然是早已离去的樟南郡尉马步,急问道:“如何?情况如何了?”
“大人靖军已经攻入城内,邵将军带着人马正在和靖军巷战,但是靖军真恶毒太多了,内城不定能撑多久。”
“可有找到靖军主将的位置?”
马六回道:“找到了,在一个土丘上,一堆破布围起来的地方,但是看不清里面有多少人。但是周围最少也有超过三千的披甲精锐。其余更是无数。”
马步按着刀柄来回踱步沉思。
旁边的士兵都紧张的看着,树林里偶尔吹过清风,树叶的沙沙声清晰可闻。
“大人,可得速做决断了啊。”
“别吵!”旁边立马有人厉声喝道。
“大人,时间紧迫,是撤是战有个章程啊。”
马步猛然定住声,深呼吸之后沉声说道:“战!去战!”
周围的士兵有恐慌的有亢奋的。
“大人,想好了么?咱手里就这四十多号人,也就一果多一点,马不够三十匹,怎么打?”
另一人也沉声说道:“是啊大人,这是去送死,靖军少说十几二十万,谷曲县的失守只是早晚的事情,有意义吗?”
马步轻轻一笑说道:“本官,不,我,马步,曾在东南行营从军五年,手下也是有军功的,后来调任谷曲县城防营县尉,却不曾想失了本心,贪污受贿结党营私甚至于草菅人命,被刘太守抓住把柄,为了求活更是与其狼狈为奸,甚至弃城而逃。樟南郡尉啊,可是樟南在哪里?我又在哪里?”
“大人,杯水车薪啊,咱们就这点人,有什么用呢?”
“是没什么用,就像张学成说的,我们回去就是去送死,可是本官求个心安。”
“就为了心安值吗?”
马步点点头说道:“值不值的我也不知道,可是我知道自从护着那刘盼之离了谷曲县城到如今没有办法安稳的睡上哪怕一刻,或许我们的刘太守可以,但是我不能,谷曲县内数十万百姓,我一闭上眼便是满城的尸体和血,一个个人头排在城墙上,满满当当的,良心难安。”
“这谷曲县我守了五年多了,虽然守的不好可是终究是在我手里平了匪拿了山中盗贼,如今的靖人不过是人多更多的盗贼罢了,本官不想退了,再退无颜面对我战死的父兄了。”
马六一指旁边问道:“那他呢?”
被捆成粽子一般,嘴里还塞着袜子的刘盘子立马瞪大了惊恐的眼睛死命的挣扎起来,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伴随着一股酸臭味。
马步笑着走上前去蹲在刘盼之的旁边说道:“刘大人,您朝中有人有背景,打小锦衣玉食,这世间的富贵享受的也不少了。”
刘盼之似乎预感到了什么,疯狂的摇着脑袋。
一双大手摩擦着他的脸,大手的主人声音温和面带微笑,可是刘盼之却感到了彻骨的寒意,胯下一紧便控制不住的湿了。
“瞧你刘太守,怕下官作甚?”马步笑着收回了手。
“下官跟着您也三年多了,这些年来替您做了不少暗里的事儿,咱二人也算一些情分了,下官自知以前的事儿如果发了那定然必死,可是您呢最多除官,了不得关些日子,有您那舅舅在怕是用不了多久又能当官,下官说的对吧。”
刘盼之的表情更加惊恐,全身止不住的颤抖。
“都是一死,就算不死也是生不如死,莫不如下官用这点情分帮着大人上路好了,不过刘大人放心,下官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马步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厉声吩咐道:“杀了!”
还有几个人面面相视有些犹豫,但是早就看着刘盼之不顺眼的马六却是直接提刀,快走两步,在刘盼之疯狂摇晃的眼神里将直刀干脆利落的划过了刘盼之的脖子。
马步不再看倒在地上抽搐的刘盼之,转身对着部下说道:“我知道这里大部人都是无牵无挂的,但凡有点牵挂也就不会站在这里的。死谁都不想,能活着为什么要死?”
“武才。我知道你虽说是谷曲本地人但是孑身一人,除了春来楼有个相好之外和城防营的这些兄弟外再无一个亲近之人。”
“莫老幺,六年前你家失火,就跑出你和你妹妹两个人,去年你妹妹也嫁到了化沂县。”
“付间,你没有相好,也没有兄弟姐妹,对你最好把你一手带大的祖母也在年初的时候离世了对吧。”
一个士兵沉默的点点头,眼中已经有了泪花。
马步继续说道:“总要有个理由活也总要有个理由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