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礼赶忙起身,前去开门,只见陈付月身着素色衣袍,包裹着黑色披风,她脸上带着僵硬的笑,同陈思绵一道站在盛礼面前。
两人的脸藏在月光照不到的地方,神色莫辨,盛礼一时间没有分得清眼前人,询问的语气中带着呆傻:“母亲?!”
“进去说。”站位靠前的女人出声,率先进入屋子。
甫一听到她开口,盛礼霎时从朦胧中惊醒,他跟随进屋,准备给两人倒碗凉茶,却被陈付月制止:“行了,我穿的跟做贼似的,哪里像是来找你喝茶的。”
靠着屋子里头的微弱烛光,陈付月清晰地看到盛礼脸色苍白,她心下微叹,将深夜来此的理由娓娓道来,同时也算安慰了一把盛礼:“我来找你,是想告诉你,母亲白日里是说的假话,莫往心里头去。”
“?”
突如其来的示好,让盛礼摸不着头脑,陈付月厉声驱赶的场景历历在目,就说她的眼睛,任谁也能一眼看出来,是哭了许久的模样。
“母亲......您是什么意思?”盛礼拿捏不准她的意图。
陈付月低头深吸一口气,道:“若是不做样子给家主看,他定然会派亲信看管你,虽说他手下没几个能打的,但母亲也不好当众忤逆了去,遂出此下策。”
“......”
听着她的解释,盛礼更加不信了,若论盛府中谁最为不孝,陈付月首当其冲,忤逆两个字简直是为她量身定做,至少在盛府是这样的。
盛礼嘴角抽搐,无语道:“母亲的意思是......同意儿子去都城了?!”还未等得及盛礼反应过来,嘴巴就脱口而出,顺着话头,他越说越惊喜,到最后,连音调也不自觉抬高。
陈付月就在他期待的表情下,瘪嘴微翘,僵硬点头。
“儿子,多谢母亲!”
见他沉浸在喜悦中,陈付月没有多说,她带着陈思绵匆匆离开。
纵使此时府中道路,几乎已无人经过,两人依旧走的十分隐蔽。
回到房间后,陈付月脱下披风,哂笑道:“这么好骗,去了都城还不被那群狼崽子啃得连渣都不剩,思绵,明儿找个时间和陈七、陈八说一声,让他们跟着大少爷去都城。”
陈思绵应下后,视线在她身上来回流转,犹豫半晌,终究还是放心不下,她问道:“阿姐,你真的信那个人吗?”
“信不信从来都不重要,”陈付月想到突然出现在她房中的黑袍男,弯腰趴到桌案上,眼睛直勾勾盯着放在床头的老旧物什,道:“......我赌不起。”
不用回头,陈思绵都知道她在望着什么,只是受人掣肘的感觉着实不好,她问:“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盛伯鸿房里的消息递给你了吗?”
陈思绵点头,她在胸前衣襟内摸索一番,找出一张纸条,略一动作,纸条便到了陈付月手中。
看完后,陈付月勾起嘴角,道:“今日下午也不算坏事。”
她一边将纸条放到烛火上烧毁,一边嘱咐陈思绵:“盛伯鸿以为我和他做出了同样的选择,并没有增设府内人手,我们一切照常,静待后日到来,届时让陈七将阿礼送出府去!”
“可是,就算盛伯鸿再轻视,当日前后门也必然会加重看守。”盛家文儒众多,没有武功高强之辈,若是让陈七直接打出去,势必又要和盛伯鸿有一场较量。
如今,还没到完全和他撕破脸皮的时候。
陈付月将灰烬处理干净后,瞥了她一眼,道:“你傻不傻,明日问一问陈七,是喜欢将人扔出墙外?还是喜欢挖个狗洞,给阿礼钻?让他自个儿选一个。”
望着在她说完后,愕然睁大双眼的陈思绵,她叮嘱道:“别忘了避开盛府的那些狗爪子,无论是你,还是陈七,去外间休息吧。”
随即走到床榻边,倾身躺下,她拿起放在枕头边上的拨浪鼓,捻在手指间,来回搓动,听着鼓面咚咚作响,目露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