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宁本以为当掉了鸡血石扳指,自己手头能宽裕两月,再想想别的办法。
可没成想安顺拿着东西出去,空着手回来,跪在了他跟前请罚。
安顺“主子恕罪,今晨奴才拿着扳指准备让人带出宫去,谁知没留神遇上了徐禄公公,他上来将主子被罚的事说了通,让奴才别糊涂,又借机将扳指收走了。”
说着,安顺往地上磕着头“奴才办事不利,请主子责罚!”
姬宁听了事,没着急,先是问了句“徐禄在哪撞见的你?”
安顺“回主子的话,陵安门左侧往前的长道边上。”
姬宁闻言看了眼窗外的日头。
估摸着现在闻漓都还没下朝,大早上的太监总管不在御前候着,反倒在宫门口出现,这可算不上什么巧事。
姬宁淡淡道“罢了,银钱的事我再想办法就是。”
……
姬宁本以为闻漓这是故意在变着法刁难他,想了一整日怎么向他再请个罪,不知不觉竟在窗边的榻上睡着了。
闻漓来的时候命了云盛殿宫人不必通传,一进屋子便见着姬宁侧身躺在那里,他竟在心中平生出一种冲动,想要上去抱着他,想好好疼一疼这个人。
可真当靠近了,他又只是撑着手静静注视着,慢慢把身子一寸寸贴近身前的人,闻着鼻尖缭绕着的若有若无的药香。
这几日赵东阳开始照顾姬宁的饮食后,他胃口好了不少,现在脸上有了血色,看着便愈发的好看。
闻漓失了神,竟忍不住在姬宁耳边轻笑了一声。
呼出的气息刚好将面前人唤醒,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望过来,闻漓就忍不住伸手抚摸上去。
“醒了?”
“陛下,你这是……”
“来看看你,顺便……”闻漓说着,从手里变出了那个鸡血石扳指,故作不懂的问姬宁“宁儿,我挺喜欢这个,送给我如何?”
姬宁半垂了眼眸,一切也早在他意料之中,他不知道闻漓起了什么戏弄他的心思,接过了那扳指给闻漓带上,说“陛下应当自称朕,沂国上下,皆为君所有。”
闻漓便又问“那你也是我的?”
放在十年前,那个小乞丐根本无需问这样的问题,他可以大着胆子告诉所有质疑的人“宁哥哥是我的。”
但现在他身为九五之尊,只能藏着自己那份期待看着眼前的人。
当姬宁说着“臣自然是陛下的子民”,闻漓同样很确定,现在的姬宁已经不是他的了。
他坐起了身,还递了把手将姬宁也扶起来,转了转手上的扳指,自嘲笑了笑“其实我什么也没有,从来到锦都到现在,一直都是一个人。”
“陛下福泽深厚,以后必定儿孙满堂,不会孤单。”姬宁冠冕堂皇的说着。
可闻漓听了,却觉出另一番滋味“怎么,宁儿这是想给我生几个?”
“陛下!”姬宁突然着急着喊了声,又卑微地将头偏开,抓紧了搭在身上的薄被。
越是在意的事情,就越是较真。
闻漓自然也是认真的“若宁儿想要,我今晚就可与你好好努力一番。”
姬宁连忙往后坐了些,“臣身份卑贱,怎能为陛下诞育皇嗣?那不成了……不就成了……”
“成了什么?”闻漓突然冷了声。
从前他的母妃应荷,在众人口中不过是曲诺郡主送来锦都的贡品,身份卑贱,没人瞧得起她,自然也没有人瞧得起应荷诞下的不受宠的七皇子。
闻漓从不避讳自己的母妃,但他厌恶那些因为他母妃觉得他卑贱的人。
他一瞬间将姬宁也当做了那种人,不受控制地掐住了他的脖子,又问了遍“成了什么?你说啊!”
“咳咳……”姬宁被掐地涨红了脸,“实在不该……因为臣的过错,让陛下的子嗣被……被诟病……”
听到这些话,闻漓也刹那间回神,连忙放了手。
姬宁不住地咳起来,白皙的脖颈上浮出片片红印,连带着脸也涨红成一片。他也知道这些年来闻漓在宫中积郁太久,时不时就会犯癔症,自己对此也只有忍耐,缓过来气儿就继续说“陛下……咳咳……陛下自该奉天帝之命娶得贤后,与她生儿育女,白头……偕……”
闻漓“别说了!”
帝君的疯症仍旧持续着,他将面前的人一把拉近了怀里,还不待姬宁喘得过气就捧着他的脸不住亲吻。
闻漓“别说了……宁儿……”
姬宁“唔……唔嗯……”
傍晚时分,天边的余晖透过窗楹洒落在了两个人身上。姬宁被吻得身子发软才被放开,一双眼睛带着水雾看向闻漓。
看着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一时间竟然有些不忍心推开。
两个人呼吸和目光都交错在一起,许多违心的话似乎也不必再说出口。
闻漓缓了缓神,起身将衣襟整理了,另找了话对姬宁说“我近日让人在查这宫中与外边的交易勾当,你别再让你宫里的人拿着东西出去换银钱,免得给别人留下把柄。”
姬宁起身,唇上还泛着红,微微张合,最后又只落下一句:“臣……知道了。”
“知道了?”闻漓侧身瞧他,伸手抚上他的脸,“赶明儿,宁儿是不是又想着拿东西在这宫中换银子?你就不能安分一点?”
“安分?”姬宁苦笑了下,看着闻漓点了点头,“好,陛下想看臣安分的样子,便如你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