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县生活13(1 / 2)

第五十三章

黎大赶着骡车,边走边问,有一段走错了路,一往返耽误了快一天,到了严家村花了三日,比西坪村到府县还远。

可算是到了。

“劳驾问下,这里是不是严家村?”黎大骡车上跳下问村民。

严家村的村民见黎大脸生,口音又不是本地的,不由看了眼,一瞧强体壮的,便老实回说“是,你找谁?”

“找严秀才,他家哪里麻烦小兄弟给指个路。”

村民便指了路,等黎大的骡车剩了个影子,才收回目光,跟着村里其他说起,有赶着骡车拉着东西上门找严秀才了,不知道哪里的,看着高高大大上了些年纪的汉子,麻袋口都扎紧了不知道里装的啥的。

有便一起约着去严家瞧瞧。

严家没院墙,四间的瓦片黄泥正屋,侧屋两间,院子敞快,自家吃的麦子拉出再晒晒。严家各干各的事,严阿奶在灶屋收拾锅碗,严父则在劈柴,后院严母喂鸡喂猪的拾掇,将粪攒着堆在一旁。

儿子说什么做肥料,给旱田上,那就攒着吧。

黎大赶着骡车到了严家门口,见院子劈柴的汉子,一猜就知道是严父,便客气下车在院子口喊“可是严谨信的家?”

“……是、是。”严父放了斧在地,回都缓了几分,看门口是个生,擦着手上的灰,过去说“你是?”

黎大也不客套,直接说“是就好。我家哥婿和严谨信都在府县官念书,两是叫什么同窗,关系好,之前我家哥婿答应了给严秀才送石粉,我才村里回府县没久,这不赶紧送了,别耽误事。”

这内容的,严父脑子还没捋清,闹不明白,可也知道这是儿子的客,还是府县的,赶紧热情招呼进坐,一看骡车,让把骡子也牵进,好好歇歇。

黎大也不客气,牵了骡子进院子。

灶屋里的严阿奶,后院的严母这会都出了,知道是府县的客,冲院子门口扎堆看热闹的相熟的婶子说“婶子,麻烦叫一声地里的谨信和小树,我这儿忙不开。”

“欸成,我现在就去。”

严家是倒水的倒水,准备饭食的准备饭食,远道而,听音是儿子在府县官认得朋友,那也是秀才,这位也是秀才爹,自然要好好招待。

黎大先把三袋石粉车上卸下,又摘了套骡子上的车辕架,让骡子先歇,自然严父也在旁帮忙搭把手,等弄完了,也没进堂屋,就在院子里说。

“大兄弟叫什么?”严父问。两瞅着年岁差不,他大一些。

黎大“我姓黎,是宁松镇西坪村的……”

两报了年岁,严父长了黎大六岁,黎大唤一声严哥,看到院子里晒得麦子,自然就问到家里收成,说自己也是六月收了麦子,俩庄稼汉聊起地里活,那题就自然许。

等严谨信和柳树回,院子了一辆骡车,还有堆着的麻袋,一看和爹聊得热络的汉子,材高大,便想一定是兆弟的爹了。

“黎叔好。”严谨信上前拱手行礼。

一番介绍完。柳树早去灶屋忙活了,热水给客备好,还有吃食。黎大先是在灶屋擦洗一遍,换了严父干净的衣裳,这才去堂屋吃饭。

黎大的衣裳严母帮忙搓洗了,就晾在院子里,这日明日定干。

“……我家旱地麦子一共十亩,水田十亩,以前就我和周周两下地干活,周周是我的哥儿。”黎大吃完饭喝着茶和严家说“我天生力气就大一些,后给我家周周招了夫婿,就是兆儿。”

原儿子/孙子口中的兆弟,和黎家竟是这样的关系。

严家到没瞧不上赘婿,这有啥的,看着黎大说,一口一个兆儿,便知道那顾秀才定是个好的,这大热的天,黎大为了哥婿一句跑过,黎家也好。

反正黎家顾秀才都是好。

“兆儿和周周刚成亲时,兆儿干不了地里活,不像小严子骨好硬朗,那时候兆儿就读书,后琢磨出肥田的肥料,当时我们家先试,第一年旱地就有了好收成。”黎大说到这儿笑了。

严父刚听了一遍,可再听还是觉得惊奇,也听不烦。

庄稼地收成翻一翻的好事,哪听烦。黎大说的是黎家的旱田,可听到严家耳朵里,那就是严家的田了。

因为黎家好顾秀才好,不藏着掖着,特别跑送肥田的料,还有法子了。

“原先咱俩村旱田都差不,一亩地的收成一旦两三斗的样子,用了肥料最起码就有三石两斗,老庄稼汉精心伺候了,往四石去也是成的。”黎大说。

严家便惊呼,说真好。

“水田肥,不过定不谈心,石粉放了,烧着苗子,两亩三亩田一袋子……”黎大说的详细,原原本本的。

严家就听着,时不时问一声怎么上,黎大仔细说,说完了,又看向严谨信,说“这法子府尊大已经推试,小严知道。”

严谨信点,“是,府县抵报有写,只是我们村偏远,可还没到咱家。”跟爹娘说。

“是,你们要是做了,不妨问一声村里,他们要做就做,不做算了。”黎大给提个醒,他家当时也没藏掖,今在村里名声好,处处便利,他瞧严家在村中比他家日子还艰难。

严谨信虽说是秀才,可常年不在家,在府县,家里有啥事还是靠村里,反正法子迟早都要传过,不买个便宜得个情。这是兆儿说的。

严谨信略略思考便懂了,拱手应好。

说了一下午,黎大还上手给教怎么做肥料,一看严家后院堆着的粪,虽然不,应该是小严回才跟家里说的。

怎么做肥料,啥时候上旱田,啥时候上水田,黎大说的仔细。

严家留他一宿,第二天他在上路回村。

“……不是我客气,不留,我家在府县做了个小买卖,府县酒楼眼红,家中怕生事,这次送石粉,我也是要回村去拿府尊提的牌匾。”黎大实实说拒了严家让他留几日的热情。

严父一辈子都和地里打交道,去的最远的就是镇上,为老实憨厚,去镇上见了穿着打扮体面的都要矮一,怕惹上事的性格。

一家差不都是。

在村中不怎么起眼,也没啥地位,当初供严谨信读书还村里笑,这供读书还是严谨信爷爷在世时拗下的主意,说什么都要孙子读。

他们严家一辈子窝窝囊囊瞧不起笑,一脉单传,丁稀少,在村里没什么脸面,严爷爷年纪那么大了,还要指着鼻子骂,说他严家就是谁都踩一脚的命。

这才气得严爷爷赌咒发誓要送孙子读书,给严家挣个颜面。

可惜严谨信还未中秀才,严爷爷先去了。

这样老实的严家,好不容易出了个严秀才,虽说村里背地里还是说严谨信去府县读书白费钱,怕是考不中这类,这就是羡慕严家有,背后酸的。

柳树不为这个生气,男是有本事的,就算考不中又不是让那些嘴舌的妇出银子,关们屁事。

这会严家听府县酒楼背地里给黎家生意做坏事,严家父母张口结舌不知道说啥,府县那么大,酒楼听着就大,这要是背地里搞坏,可咋办呀?

严父严母吓得,都不敢吱声出主意,因为没见过。

柳树上了气不过愤愤骂了句“都是些断子绝孙短命鬼干的勾当,正经买卖打不过了,背地里搞这些下三滥的玩意,呸!”

严谨信肃着一张脸,看了过去。

刚气愤到的柳树顿时跟鹌鹑一样,脸变了又变,最后小声说“我、我去给黎大伯添个水。”一溜烟跑去灶屋了。

黎大笑,夸说“小严媳妇儿是个利索爽快,不像我家周周嘴笨,利索好,不容易欺负。”

严母怕儿子因为小树骂,回教训小树,说“小树就是一时急了,平日里要是没说咱家,也不这样……”

那就是村里说他们家闲时,小树骂了回去。

严谨信心中默默想。

黎大都这么说了,严家自然不好再挽留,当天下午饭吃了荤腥,干饭,严谨信给黎叔结了石粉钱,黎大也没推辞不要,一看小严就知道是个有骨气的,这样的,现今日子艰难了些,可总会有出路,过好的。

同情怜悯用不上。

当夜里,黎大同严父睡一屋,严母和婆母去睡了。

夜深静的时候,柳树脱了衣衫上床,天气热,男没回前他其实喜欢光着睡,就穿件里裤就成,可今男回了自然不这样,规规矩矩的穿着里衣里裤躺炕上。

男回后一直下地干活,忙前忙后的,今个屋里还有客,男是肯定不可动他的。柳树给俩不同房不做事找借口,总不真了那些嘴贱的婆娘意思,他家男嫌弃他不乐意碰他吧。

柳树躺炕上脸上挂着不乐意,一听外脚步动静声,知道男洗完澡回了,赶紧两腿一蹬,规矩的不成闭眼睡觉。

他今个儿还骂了,不装睡,那男得给他念叨什么之乎也,都是他听不懂的。赶紧睡赶紧睡。

严谨信一湿漉漉的水汽,关了门,脱了衣裳,一看炕上的哥儿,这都睡了?便蹙着眉,把想着的说辞先留着,明日再说。

也上了炕。

柳树一个睡的时间长了,等真睡着后就开始歪七扭八的横躺,胳膊腿也不规矩,一条腿夹着严谨信的腰,还不停的蹭。

严谨信皱着眉肃着一张脸,可一看小树睡着香,只又把咽回去了。

明日再说。

第二日,天不亮柳树起给黎叔做路上带的吃食,顺便把骡子喂了。严谨信起一看忙前忙后的柳树,那些规劝的便又在等一等了。

等严家送走黎大出村,村里问起这是谁、为而时,严谨信便把肥田肥料法子说了,他为严肃,时常黑着一张脸,即便搬出抵报和府尊已经在推试肥料,可村里还是不敢问,当然大部分是不信的。

咋可真有那东西,祖祖辈辈种地的老庄稼把式也没见过。

严秀才难不成脑子读书读坏了?

柳树把骂的硬是忍了回去,爱做不做!

不过倒也有跟着严家做肥料,都是与严家关系好的几户,在村里没啥声望,老老实实的,想着府县的,路途遥远,家还赶着骡子,可不是比他们这些家富裕,难不成赶过就是为了说几句逗着他们玩吗?

先试试看,就试一亩水田。

啥,石粉一袋做两亩田?那、那就两亩……试试。

-

爹出发后,顾兆便和周周商量,早上他去推车买下水,周周去附近买豆腐、鸡——家里有大铁锅了,卤开。

试试卤鸡。

黎周周想相公去西边买下水走着累,正要说换着,顾兆便可怜巴巴的说“其实我怕杀鸡,老婆,你不会瞧不起我,连杀鸡都怕,不像个男吧?”

“……自然不会!”黎周周哄相公,“我杀鸡。”

顾兆拿脑袋蹭老婆胸口,一脸幸福,就是下腿有些顺不起窝着。

唉,甜蜜的烦恼嘛。

家里分工合作,早上顾兆去买下水,黎周周买了豆腐豆干,还去街面上买了一只鸡,回烧一锅开水,烧水的时候放了七八个鸡蛋进去煮,等煮熟了捞出一边晾着,热水褪了鸡毛,爪子鸡肝鸡心鸡肠都留着,相公说这个也好吃。

弄干净了。

鸡先拆了,鸡腿、鸡翅、肉,分着开,料准备好了,就拿自家灶屋的铁锅卤,一只鸡连着豆腐豆干还有刚煮熟的八个鸡蛋,鸡蛋壳不用剥,敲两下裂开缝就成。

这一锅就是满满当当的。

等黎周周把鸡、豆腐豆干、鸡蛋先卤上锅,相公还没回,便把院子杀鸡退鸡毛的狼藉收拾了,弄了干净利索,瞧着日,相公约莫还有两三刻就回。

黎周周也没停歇,一边和面,醒着,一会把面擀出,晌午和相公的饭,后灶烧锅开水,倒茶壶里晾着,一会相公回喝口凉快的。

前卤鸡的灶下抽了柴火,用小火慢慢的卤,才入味。

顾兆回后,两便一起收拾两筐子下水,自家打的推车好使,停下时前有支架支着,上两个木框正切合推车,力道均匀,比木桶好用。

收拾空挡,卤鸡差不到功夫了,便熄了火,用余温在锅里焖着入味。黎周周继续处理下水,用后灶分批焯了下水,拿着干净的料、下水,放铺子里大灶卤。

那大灶是按着村里吃席时砌的,一锅就卤下。

顾兆便收拾后勤,把刚焯下水的锅洗了,还有卤的鸡和豆腐豆干鸡蛋分开,这一批放炉子配的深锅里,鸡刮到盆子里。

就用卤鸡的锅,也不用洗,一把洗好的菘菜,两颗卤蛋剥了壳,周周擀好的面条,一勺子卤汁,做了一锅卤味焖面。

简单又好吃。

忙活了一早上,终于歇口气吃个午食了。

夫夫俩坐在堂屋里吃面条,配着凉白开。手擀面条劲道,卤了一个小时的鸡肉卤汁味,是半点腥味都没有,再加上绿油油的菘菜,还有剥了壳后的卤鸡蛋。

一碗面,一上午忙碌都没了。

舒坦。

“你慢慢吃,我去看前灶,火小一些我知道。”顾兆起去前铺子看火,让周周别跑了,累了一早上,难得坐回吃口饭好好歇歇。

前铺子大灶改小火,时不时要添柴,因为锅大,东西,这个得卤的时间长。下午三点左右开铺子,正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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