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县生活21(2 / 2)

第二天一大早,黎大套了骡车去拉肉,两筐的下水,七斤的骨头,一个大猪头,还一对猪蹄,个替老朱卤了,说明个他捎过去。

老朱要钱,黎大没要,都是顺手的事。

“卖我家骨头肉还多了些,说钱就见外了。”黎大说。

朱老板乐呵呵的便不提了,黎家记着老朱的就成。他现下午那顿得啃些啥,卤排骨味,肉少,猪蹄不一样,肥的瘦的都,还骨头,他爱啃着咂摸味。

幸啊,猪蹄少,黎家不卖些,全进了他的肚子。

不做卤鸡早上能方便些,卤鸡要杀鸡去毛收拾麻烦了些,骨头拿回来,爹拿着斧头就院子里,两下小排骨一节节剁了,大骨头也收拾的利索,一个约莫四两左右。

黎大没让朱老板剁,费什功夫,他回来收拾。

一早上,猪头还朱老板的两个猪蹄先卤大灶锅,两份骨头卤灶屋两个锅……

晌午开了铺子,铺子外排起了队。

“今个不买卤鸡了。”黎周周刚开口。

队伍先人急了,“我今个是来买卤鸡的,不买卤鸡了咋办?我家的吃不惯下水,就爱卤鸡味。”

“我家人特意让我来跑腿买卤鸡,、不买了,我咋办。”

人又说“一听们俩就昨个没来,昨个黎老板说了,晌午顿卤鸡换卤排骨,提早说了。”

两人昨个确实没来,仆人跑腿的拿不定意,不要不要买。自己来买的一听话不急了,反倒来了兴致,“卤排骨咋样?味不?”

“不啊,我只价比卤鸡便宜,今个就来买排骨的。”

还便宜了?!

买卤鸡的不差钱,可省了也,倒是没怀疑说价贱的不如价贵的吃,就没理了,黎记卤煮卤啥都吃,哪怕不爱排骨了,回头不买就成了,先试试口味,再说拿回去卤汁配个面条都香。

卤排骨是热腾腾的一大锅出锅了。

黎大负责牌子,盯着放钱的——个倒不用盯仔细,来买的食客还没见过少的。

黎周周是打,“小块排骨一勺七文,大骨头一个九文,现买卤排骨送花生米。”

那大骨头黎大拆的都尽量均称,一个大骨头快半斤左右,肉还多,上肉嘟噜的肥肉,骨头里缝隙塞的瘦肉,各个油亮冒着香味,看着诱人。

没买到卤鸡的当即就忘了卤鸡,转身投入排骨怀抱。

“我一勺小的,一个大的。”

黎周周接了碗打,用小勺子搂了四勺花生米放一旁。

“花生米也是卤的。”

食客付了钱,先捏了一颗花生米进嘴里,尝到了滋味,不由说了声味,才将食盒盖子盖,回家吃饭了。

跑腿的仆人最后还是拿了卤鸡的钱,咬了牙买了一勺小的排骨一个大的,一路的忐忑不安,就怕回去被家里人说,可要是空着手回去也不,人爱吃黎记卤煮的味,没了卤鸡别的充个数,实不成,他跪了先骂自己应该成的吧?

回去巧开饭,人等着吃卤鸡,见仆人脸色不对劲,“怎没买到?”

“不会,买到了,我今个跑的快去的早排前头。”仆人挤了笑。

人觉得不对劲,“话都说出来,别让我挤着问。”

仆人把食盒递过去,说了黎老板卤鸡不卖了,换卤排骨了。人想黎记出了个新鲜花样,什卤排骨,一打开盒子,香味飘了出来,心里没啥不痛快,就几十文钱的事。

“成了,赶紧摆上。”

仆人便人是不追究了,一颗心放了下来,颠颠拎着食盒去灶屋,交厨娘收拾了上桌。

等人家吃到了排骨,夹了一筷子,滋味,啊,比鸡肉吃头,肉炖的烂却不柴,汁水饱满,味。

“明个继续去,小排骨要两勺,我吃着。”

后几天回头客多了,都说排骨比卤鸡吃,当然也馋卤鸡的。黎周周便说对不住,人手少忙活不过来,以后卤鸡再看上不上。

黎记卤煮了限量两勺下水的规矩后,如今又多了新品上架,和经典卤鸡下架,要吃得等,本来是吃腻味卤鸡的食客,一听还不啥时候再上,难免开始怀念。

就是失去了才想着。

不过排骨卖的也是能想来的,比卤鸡价钱便宜,又不是下水,人不吃下水觉得不干净,排骨歹也是猪身上的骨头,不算内脏不干净系列。

嫌肉少肉瘦的吃大骨头龙骨,一个骨头又大,上头肥的瘦的都。嫌一个大骨头吃不开,一家人都想尝尝咂摸个味,那小骨头啊,一勺子七文钱都能吃到嘴里。

总是各各的滋味,还便宜,卖。

黎家铺子的生意,十一月加了排骨,比卤鸡能一天多赚个十五文二十文的样子,到了月底算账,刨去本,个月花的省,相公没买书,竟然能落下快十两银子了。

家里是从五月开始卖下水,最初就一桶下水试试卖,到后来两桶,再后来添了卤鸡、卤猪头,还一些素菜,到如今换了排骨,几个月加起来。

黎周周家里摊开了记账本,相公旁边拿着存钱的匣子。

“两半贯,加上四两六百八十文,加上五两七百文,加上八两半,九月的八两九百六十文,加上九两,加上个月的十两。”

十一月没买粮食,菜爹从村里拉回来的,还院子里自己种的,鸡开始下单,够自家吃,想吃荤腥了,黎周周杀鸡不手软,因此十一月的开销就是四十文的盐、十五文的醋。

每次去张嫂家买醋,虽然价没变,张嫂打的多,够吃一个月。

夜香钱黎周周前结了半年的,十一月没个花销,相公零花钱,相公也说不用那多,还把攒的私房钱小钱包他听响动,相公攒了半两银子了。

于是顾兆的零花钱,从一天十文,到现一天五文,加上墨锭纸张毛笔花,统共半两银子。算上醋和盐,个月黎家支出五百五十五文。

可不是落的多。

“……五十两,百六十文。”黎周周慢慢算出来了。

从五月到十一月底,铺子去了本,还包了一个月的花销,如今攒了多了!

个月都是铜钱,顾兆和爹旁用麻绳串了起来,等明日拿到钱庄换成了银子,样存。

黎周周手里留了十两做下个月买肉、糖、酒类的本,差不多六七两其实就够了,剩下的全放爹那。

夜里黎大移开了床,原本藏钱的地是让他越挖越深,原本是布包裹着,现换成了坛子,一打开,还前来府县带来的银子,租房那时候花了大头,还周周留了十两。

如今七十多两,加上现的四十两,坛子里头全是碎银子,沉甸甸的。

用不了多久,小坛子得换大坛子了。黎大存了钱,将床移到原位上,躺上头睡都舒坦了,以后兆要是哪个地方当官定上了,就拿些钱买个大院子一家住。

黎大对哥婿能不能考上没啥怀疑的,年没考上,那就六年,六年不成,十年,反如今了买卖也不怕费银子,总是能考上,考上了后,他问小郑了,说一个举人就能当官,选个地方官就和现府尊一样。

一府的县令,是如今的黎大想的,睡着都是美滋滋的。

石榴巷子黎家过的乐呵干劲满满,香油巷子的黎仁家就不和美了,大小吵架闹嘴不提了,前段时间因黎仁把工钱交了他老娘管,后来冯萍萍闹着回娘家了几日。

黎仁自然是拿了东西去接,人接是接回来了,可窝窝囊囊低下四的不说,大舅哥还指着他鼻子骂,话里话外音,要不是冯家,就一个乡下来的小子能落府县?

当时黎仁脸色就变了,还是冯萍萍圆了话了台阶。

冯萍萍与黎仁当了十多年的夫妻,睡一张床上的,自然是黎仁的敏感点是什,不能提乡下人,不能说登不上台面,提起来就要生气,还会往心里记。

相公不是大度的人。

冯萍萍,回去声哄了黎仁,当家的管家权也让了一步。黎仁每月二两银子,半两银子存着子来年束修,冯萍萍得八百文,娘拿七百文,娘管家中吃喝开销,冯萍萍就管子女,一小家的开销。

黎老太过日子省,自此后除了黎耀祖和她的吃食习惯不变动,蛋肉都供着,其他人的吃食便大打折扣,锅里是粗粮掺着细粮吃,菜也是买的干巴不新鲜的便宜菜,样一个月下来还能攒个百文。

“我就说了,我工钱还不够?不是满满当当的够花还富裕吗。”

可冯萍萍不乐意,吃的不,衣服婆母也不洗了,各洗各的,天一冷,手冻着,她要是添柴烧热水洗,婆母便不让说废柴,洗衣勤快了,还嫌废水。

吃水也是要花钱的。

边算了,反她手里也钱,可耀祖要半两银子的墨锭,不买,子便不乐意,还说什阿奶比娘对我。可戳着冯萍萍的心窝子了。

不能子跟她离了心,一咬牙,冯萍萍是半两的墨锭买了,可纸笔也要钱,纸要贵的,笔要的,一个月八百文没剩下几个,还不如她前管钱,起码吃喝上不拘着,还能剩下一些二娘和她添些东西。

日子过得苦哈哈干巴巴的,可不得两日一小吵,五六日一大吵。

冯萍萍做媳妇,嗓门不如黎老太大,以前惯会使的是一些绿茶小手段哄黎仁,让黎仁站她边,可上次回娘家,大哥黎仁闹得没脸,后回来后,黎仁便冷着一些她,除非闹得太严重才出来和稀泥,不然就当没瞧见。

相公不帮着,子还不听话,只剩下女和她抱团了,可啥用?

再回娘家?倒是成,可不可能一直赖娘家不回来,大嫂弟媳还家不乐意呢,要是回来了,日子更艰难了,婆母会说谁家媳妇整日往娘家跑?没个经样子。

啥经样子?难不成她还不经了?

冯萍萍又是哭闹到黎仁跟前。

日黎仁回来,进了院子先看见媳妇又是一脸委屈样,顿时心中烦躁,他上了一天的工,回来还没个清闲,是今日不想断些鸡毛蒜皮官司了。

“娘,大哥是不是个哥?叫什来着?”黎仁当没看到妻子满肚子的话要说,略过了,先去灶屋找娘问话。

黎老太忙活下午饭,见子进了灶屋赶紧说“灶屋油烟大,一个男人体体面面的进来干啥,快出去,别脏了身上袍子。”

黎仁便笑说“什体面不体面的,我一个做工的。”

可跟后头的冯萍萍,相公嘴上谦说,其实心里就是认定的,就是乐意听婆母夸番话。

“咋不体面?我模样本事可不是体面人了?什做工的,那酒楼跑堂的才是做工跑腿的,我不一样是账房先生,带着先生呢。成了,娘出来跟说。”黎老太盖了锅盖擦了手出来说话。

“说啥来着?”

黎仁面容松快笑说“大哥是不是个哥?叫个啥?时间久我忘了。”

“叫啥?咋突然问起那个死命的。”黎老太一时也没想起来,对着大子恨不得咬牙切齿,随口就骂。

一家子一个样,对着没用处没本事的都不记。

黎老头也出来了,听了问话,想了一翻说“是不是杏哥?”

“那是老二那个短命的家的。”黎老太个记得,想了半天还是没想起来,烦了些,说“我问个干啥?都是嫁出去的赔钱货玩意,端端的突然提哥。”

黎仁便说“离我们酒楼不远家黎记卤煮铺子,听说是个哥开的,叫黎周周,也是宁松镇西坪村的人,我琢磨起来,大哥家像个哥,听着年岁像差不多。”

“老大那个木头桩子老实庄稼汉能啥大本事,还跑到府县来了?他家哥还能大本事做买卖营生,都是放屁。我记得了,以前老屋的时候,瘦瘦小小的跟杆子一样,瞧着就养不大跟他那阿爹一样是个晦气的。”黎老太嘴里念叨骂。

黎老头黎老太眼里,小子是最本事最出息的,那早先舍弃断了关系的大子只配跟牛一样乡下地里刨食吃,是绝不可能大出息的,更别提来府县做营生。

“西坪村姓黎的人家多了去了。”黎老头也是不认。

黎仁本也是不信,他读了书,只身一人来府县找工,吃了多少苦头,才换来了今日的工作和体面。稀少的印象中,大哥就不爱说话,吃的多,模样也不,只配娶个哥,他家生的那个哥,老屋是连和他坐一张桌子都不配。

“我也是想,不过掌柜的说黎记铺子别看小,可生意,一个月能挣四两。”

其实掌柜的比划了个八,黎仁不信,怎可能多,他一个月工钱二两,一个哥做的营生还是下水,那玩意能吃吗,不可能那多,掌柜的是拿话故意挤兑他。

“四两?!多。”黎老太惊了,着嗓子叫。

黎仁皱了下眉,而后说“也不多,还没刨去本,应该能落个一二两。听说每天还要去西边拉肉,大冷天的淘洗,又是炖煮,反废了功夫一天不见歇,做的是辛苦买卖。”

“那确实,谁能和我比,我扒拉算盘珠子,写写算算,那是干干净净,天冷了风吹不着,雨雪淋不到,才是台面上的。”黎老太说。

就是嘛,一个哥咋可能赚那多还想骑到男人头上了。

黎仁眉间松快舒坦了,想起来事,便不经意心说“我听掌柜的说个,想着巧,都是西坪村的人,要真是大哥家的生意,那辛苦,到了府县咱们也该照顾照顾,叙叙旧。”

“啥旧叙的,就是心善,还想着那个短命的,我跟说,那短命的哥命硬,克死了他阿爹,就算是咱们还是离远一些。”黎老太嘟嘟囔囔跟子说。

去照顾啥去啊。

反倒是冯萍萍把男人话里意听出来了,会插话说“要真是大哥家的生意,一个月辛辛苦苦四两银子……”重点把四两银子咬了出来。

黎老太便听了进去,问了子铺子叫啥,哪里,“……我闲了去看看,要是老大,我生了他出来,如今府县里做生意买卖,那不得一个月我和爹一些花销。”

把村里黎大说断绝关系忘得干净。

怕啥。现府县,她子认识衙门当差的,要是那短命的敢不钱不认账,那她就让仁叫官差去砸了铺子,别做买卖了!

黎老太越想越觉得对,回头跟老头一说,老头点头说对着,“当初村里,那不是东西的玩意咋说的,还由着他翻了天不成,是府县,咱们仁干了多年,根府县里,他一个外来的……”

两老的嘟嘟囔囔一言一语说的对胃口,要真是老大才了,报了当初村里受折腾磋磨的仇了,不个四两银子别想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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