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ript><sript>
明远回到长安家中,&bsp&bsp因为无人“催婚”,少了好些烦恼。
如今明家后院中,明远爹正在锲而不舍地再次追求明远妈,&bsp&bsp无暇顾及明远的终身。
而明家的庞大财产和明远如今的官身,也让明家的门第变得高不可攀。明远的几位叔叔都只敢上门,&bsp&bsp暗搓搓地旁敲侧击。
明远便大大方方地告诉他们,&bsp&bsp自己已有婚约。十二娘的亲事,&bsp&bsp日后也会由他在横渠镇和汴京城中的师友们安排,不劳亲戚们费心。
明家几位叔叔不敢多说什么,&bsp&bsp诺诺地应了,&bsp&bsp自行回馈那些“痴心妄想”的亲戚朋友。
萧扬则很快就和明家的邻居薛绍彭混熟了。
薛绍彭为人极其热心,听明远拜托照顾萧扬,当即满口答应下来,又是张罗着带萧扬去游览长安城附近的风景名胜,又是带萧扬去混京兆府那些贵介子弟的圈子。
萧扬认识了一圈薛绍彭的那些“狐朋狗友们”,回到明远面前,只评价了两个字“呵呵——”
明远心道我也知道他们多半只值得一个“呵呵”,可是我转脸就要离开长安城,&bsp&bsp去渭水上游察访新军器作坊的兴建,&bsp&bsp总不能带着你去。
明远想了想,&bsp&bsp将薛绍彭的一幅字拍在萧扬面前,&bsp&bsp道“你若是能像道祖那样写如此一手好字,&bsp&bsp我就认可你这样的评价——呵呵。”
萧扬盯着纸上的笔走龙蛇,默然半晌,道“我收回刚才那两个字。”
明远笑着点头“这才对嘛!”
“俗话说,&bsp&bsp‘尺有所短寸有所长’,&bsp&bsp大宋人物,&bsp&bsp或许未必足够勇武,但若说文采风流,却绝对不遑多让。你非要用自己的长处来比他人的短处,那边不够君子了。”
萧扬被明远这番话一绕,也觉得有些道理。第二日继续与薛绍彭等人交往,其间也请教一些关于诗词、经学、礼仪一类的学识,薛绍彭那些子弟见他虚心,便也乐得传授。
而明远,则只带两个随从,快马离开长安城,赶去渭水上游,沈括新近选址的新军旗作坊。
这时沈括带同贺铸,及一众高手匠人,已经定下了作坊的选址,并飞马报送天子恩准,随时准备开工。
这处新作坊,靠近一道水流湍急的渭水支流。沈括的计划是在这道支流上修造大型水轮,以水轮驱动机械,锻造熟铁与精钢。
锻造作坊旁的土地,则被沈括设计用作铸造与冶炼作坊。这位三司使、翰林学士的确是时脑快手快的科技奇才,等明远赶到时,沈括已经将大部分机械的结构草图都画出来了,准备交给将作监派来的匠人,等待朝廷旨意一下,立即就可以开工。
明远却提出了一点,他建议在冶炼和铸造作坊附近,专门修建一条排水沟,并按照山阳炭厂炼焦时对废水废气的处理方法,修建废水处理加工设施,免得这座军器作坊产出的废水随支流流入渭水,最终流至长安城附近,影响京兆府大多数百姓的日常生活用水。
“远之,还是你仔细,如没有你提醒,愚兄这回真要惹出麻烦!”
沈括一听便懂,一懂便后怕,一后怕就直拍心口。
明远微笑着谢过沈括的感激,心里却没有什么自夸的念头。毕竟环境保护是现代才逐渐普及的意识,而沈括这个年代,人们对自然环境的影响尚小,轻易也不会想到这些。
结果片刻后沈括就问起明远“远之,你究竟是怎么才能想到这一点?”
明远支吾片刻,只能推说他曾经听师兄种建中提起,西军与党项人作战时,保护水源是最重要的战略之一。西军与西夏大军以前在横山等地你来我往,便都会在对方的水源上做文章。往水源里下毒或者扔已经死亡腐坏的动物,是最常用的手段。
他照搬兵法到军器作坊的选址上来,竟然也顺利地将沈括搪塞过去。
议定军器作坊的选址,明远很快就见到了种建中。
种建中这一阵子在操练西军使用火器,试图将火铳与火炮的应用与大宋步兵与骑兵的常用战术糅合。
他得知明远来到,当真是喜出望外,直接从兵士们的训练场纵马赶来,奔至明远面前,一跃下马,捧着明远的双手笑道“小远,你终于来了!”
明远扬着头,心里有点甜蜜。
一道前往军营的路上,他将此前汴京城中发生的事一一告诉种建中。种建中听说明远“捡回”老爹,顿时也有点紧张,马上以眼神询问。
明远心中暗笑,表面不动声色,只是点点头。
——如今他在明家的任何事务上都有自主权,就算是告诉明高义他成亲的对象是种郎,明高义也只会鼓掌庆贺,而不敢提半个不字。
但明远不打算多此一举,只要明高义不催,他就也不多说。
种建中顿时一颗心放下了,喜笑颜开,邀明远在他营中走走,然后一起观摩军中子弟操练使用火器。
明远看了一会儿,忽然心有所感,悄悄地问种建中“有向华的消息吗?”
种建中先耸了耸肩,然后摇了摇头。
明远皱了皱鼻子,用嗔怪的语气道“我知道的,就算知道,师兄怕也是不能说。”
种建中伸手在明远的鼻子上轻轻一刮,好似要帮他抚平鼻子上的皱纹。
明远叹了一口气,道“早知如此,就该在京里问问职方司的秦观秦少游。”
当初刚刚得知向华被从种建中身边调开的时候,明远还有些一头雾水。现在他基本上有些把握向华一定是进了职方司。
“没用的,我在京里也问过少游。少游他们都只知道自己下辖那一条线上的人,且他们都是单线联络,少游只知道向他直接汇报的几个人是什么名姓什么身份,再往下,就都不知道了。”
“嗯!”
明远不再皱鼻子,而是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鼻梁恢复英俊高挺的本来面目。
“向华……”
明远还挺想念的自己的这个小伴当的。
但是越多人知道向华的去向,对向华本人来说,就越危险。
如今明远也只敢猜测,向华去了与秦观的职责范围截然不同的一条线——应当是在西夏。
接下来的一两天,明远与种建中两人便在训练火器的兵营里成双入对,如影随形,像是双生兄弟一般。
他们表现得不会过于亲昵,只是偶尔会拍拍肩,揽一揽肩膀……这在军中一群不拘礼节的老粗之间,原也不算太打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