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在无人处,明远偶尔也会任种郎任意施为。这等风光旖旎,便不是能仅仅以“幸福”两个字言说的了。
尝到甜头的种建中,便不想让这小郎君离开。
而明远也并无其它急务,也打定了主意要多陪种郎几日。
谁知他突然收到了王雱的急信。
“王大衙内怎么会突然给你来信?”
种建中陪着明远,觉得这事十分奇怪王雱难道不是在江宁陪伴王安石吗?
明远匆匆读完信件,道“王元泽约我在京兆府官署见,他从江宁千里迢迢赶到这里,应当是十万火急的大事。师兄,我要赶回去——”
种建中皱着的眉头不肯解开。
“王元泽竟然到了陕西路?”
是什么事值得王大衙内千里奔波,赶到陕西,请明远亲自过去相见?
明远匆匆折起信笺,道“确实是王元泽的字迹无疑!而且这上面有我家快递行的印记,正是从京兆府寄出来的。”
他想了想又道“元泽向来稳重,没有真正着急的大事不会写这样的信。师兄,我必须尽快赶回去。”
种建中想了想,一挺眉“我送你——”
明远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必啦,这是在陕西路,不是什么龙潭虎穴。师兄本就有公务在身,实在不必因为我而奔波劳碌。再说了,见过王元泽,我还想再赶回师兄这里呢!”
种建中斜睨他一眼,眼中俱是款款情意,看得明远不由得脸红心跳,知道若是再逗留,怕是会离不开这里。
“但凡京兆府有任何事,都千万给我送个信。”
种建中低声嘱咐,同时伸手揉了揉明远的脑袋。
于是明远赶紧收拾行囊,叫上两个长随,快马赶回京兆府。
渭水上游到京兆府有两天一夜的脚程。明远赶到京兆府官署时,天色已经渐晚。明远惦记着王雱信上所说的“大事”,一刻也没耽搁,一跃下马,将马缰扔给长随,自己朝府署迅速走去。
而京兆府府署门前,也确实是有一人一直在这里守着,看见明远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赶紧上前招呼“明监司,往这边来。我们衙内等候您好久了!”
明远果然是王元泽。
他被带入一间空无一人的衙署房中,那名衙役打扮的人道“您请稍后,官人马上就到。”
明远没有意料到他口中已经悄然换了称呼,随意应下,便往房中一张看似很舒服的交椅上一坐——
一日一夜的奔波,他是个娇滴滴的小郎君,不是他家种郎,自然觉得很有些疲累。
桌上摆着沏好的茶水,明远取过来一看,正是按照他的习惯沏的整片茶。
“王元泽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周到了?”
明远捧着茶盏嘀咕。
忽见一个人影从衙署门口出现,明远一见,顿时将手中的茶盏往桌面上一顿,整个人跳起来,双手撑着桌面,摆出一副敌意充沛的防备架势。
只见穿着官袍的蔡京缓缓地从门外踱进来,微笑道“远之千万莫要怪我——”
“若不是以王元泽之名相邀,京又如何能得远之如此迅速便赶回京兆府来?”
明远瞪着他,眉心蹙起,眼中燃着怒火。
——你个骗子!
这时他已经完全想明白了。
蔡京的弟弟蔡卞与王雱是妹夫与舅哥的关系,蔡京想必在蔡卞那里看到过王雱的书信。
而原本蔡京就是个书法高手,要将王雱的笔迹风格模仿个惟妙惟肖,对蔡京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所以,就是这样一封信,将明远从种郎身边召回,赚回京兆府府署,来与他见面。
“蔡京!”
明远当真是被蔡京玩的这一出给彻底激怒了,生平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当面怒喝一声。
蔡京却似早已预料到明远的怒气,却完全不在意。
他慢慢在明远对面坐下,伸手托起另一枚茶盏,慢慢地呷了一口,才道“远之也无须如此激动,今次京将你邀来,实在是为了一出泼天的富贵!”
泼天的富贵?!
明远有点哭笑不得。
这天底下的富贵,还有富贵得过他那一亿二千万贯的吗?
但是蔡京的神色渐渐凛然,完全没有任何说笑的意思。
只听他认认真真地道“辽主病危,魏王当政,并向我国示好,曰如我皇宋能助辽主找回太子耶律浚,辽室将双手奉上燕云。”
明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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