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撸了撸自己乱糟糟的头发,又使劲的搓了搓因为睡久了留在脸颊上的印痕,搓了半天搓不掉,也就懒得搓了,一屁股又坐回到凳子上,抠着脚指甲的觉着丢人现眼。
她突然有个念头,如果她换个公司,那就再也见不到沈穆了,见不到了,尴尬就不存在了。
沈穆将脚边的鞋子往她的方向踢了踢:“把鞋穿上,跟我走。”
“去哪儿啊?”云清还沉浸在自己的想法里。
“去吃东西。”
“不用了,我不饿。”
“去不去?”沈穆突然站起来,云清一个激灵,总觉着他快要揍她了,一个“不”字卡在喉咙里,就是不敢说出来。
沈穆没揍她,只是把她从凳子上拎起来后,放到了床沿上,然后挨着她坐了下来,弯下腰,准备帮她穿鞋。
这一举动,着实把云清吓到了。
她眼睁睁的看着沈穆那只好看的手,从地上捡起她那只破鞋,然后来到了她的脚边,正准备把鞋子往她脚上套。
总觉得他今天怪,这也怪得太可怕了。
云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将鞋子一把抢了过来,“沈总,我自己来,自己来,刚刚是不是说去吃饭?好的,我这就穿好鞋,马上就去。”
就这样,沈穆看着这个女人用着最快的速度把鞋子穿好,又飞快地跑去卫生间把自己收拾了一下,出来的时候,虽没见着脸上的苍白有什么改善,但至少头发顺多了。
酒店下面就有吃饭的地方,俩人并肩走进了一家店。
店门口有个老奶奶在卖花,手工的,看起来很漂亮。
云清忍不住驻足看了一会儿,莫名的就想起了孙予飞给她送花的那一次,现在想起来还觉着很难受。
她的包容让他得寸进尺,他们走到如今的地步,孙予飞有错,她又何尝没有错?
老人的脸上写满了沧桑感,一双骨瘦如柴的手在风中瑟瑟发抖,看得人心里很不是滋味,岁月最是无情,一眨眼,不论重要的,不重要的,最后都会悉数的带走。
她已奔三,还能如何再浪费?
“喜欢?”
沈穆的声音轻轻的,但没什么感情色彩,云清挑了一朵百合和一朵向日葵,她把向日葵递到了沈穆的面前:“沈总,送你的,谢谢你。”
沈穆将手从口袋里抽出,接过花:“谢我什么?”
“谢你怕我自杀,特地来找我啊。”
云清苦笑:“其实你想多了,我这个人挺惜命的,不可能为了不值得的事浪费自己的生命。”
“哦?那为什么把自己搞成这样?”沈穆看着向日葵,比不得鲜花的艳,但比鲜花更美了几分,这还是有生以来的第一次,有人送他花,不值几个钱,但能轻易的扰乱人心。
“咳。”莫名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许多,云清开始觉得不好意思:“一开始多少是接受不了的,想不通嘛,要换做你,看到另一半劈腿,劈腿的对象还是个......”
话没说完就意识到自己的用词不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说沈总你的另一半啊,我就是打个比方。”
沈穆突然发现,这个女人似乎很怕自己,言行举止总在努力的避免着引发他生气,其实他并不是一个有太多复杂情绪的人,他真想告诉她,你只需做你自己。
“现在想通了?”
“嗯,想通了。”或许豁然开朗只需一瞬间,只要有勇气从泥潭里挣扎出来,“想不通又能怎么样呢,难不成我要巴巴地去跟人家抢男人吗,我干不来那样的事。”
孙予飞,不配她如此!
老人接过云清递过去的纸币:“闺女,我找不开啊。”
“奶奶,不用找了,天不早了,回去吧。”
云清说完便进去了,沈穆看了看老人,意外之喜让她的脸上带了些欣喜之色。
这个平日里抠抠搜搜的女人,大方起来倒也挺大方的。
服务员送上菜单,云清只给自己点了一碗小混沌,见着沈穆也把东西点好了,还特地嘱咐了服务员一声:“不要放洋葱,大蒜这些。”
云清点完后就坐着发呆,沈穆看着那双哭得不成样的眼睛,“在想什么?”
“我在想......”云清不知道该怎么说。
“在想辞职的事,打算换个公司,换个新环境?”
云清露出惊讶状:“你怎么知道的!”这也太神了吧。
“换做别人,或许也会这么做,觉得尴尬,觉得我会瞧不起,毕竟这么多丢人的事情,都被我看到了。”
云清觉得在沈穆的面前,她仿佛成了一个透明,他是个非常聪明的人,别人不经意的举动往往就能让他看到本质。
云泥之别的差距,大概就是如此。
不遇沈穆,不觉如此,一遇沈穆,心生落差,也不知这种落差感,是对还是错。
但总是叫人容易自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