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谅我，又说了一大通废话……”</p>
话至此，守夜看见，星夜天使双眸中突然有眼泪垂落，并且语速加快：</p>
“我的时间不多了，他们可能快要发现我了。</p>
“实在是抱歉，我很想给你留下点什么至关重要的信息，但说了这么多之后，却发现除了守护你苏醒之后见到的第一个场景，别的能给你的东西，我并没有。</p>
“我的记忆，我的能力，包括我从何而来，为何在此……几乎全都忘了！</p>
“我的所有的一切，都被那个人打散了！</p>
”而那个人是谁……”</p>
星夜话语声忽然一顿，眉目中多了思索的神情。</p>
过后，这充满圣洁的双翼天使，突然又无助地蹲了下来，抱着自己的膝盖，嗷嗷大哭：</p>
“哇呜呜、哇呜呜……</p>
“他是谁！他到底是谁！</p>
“对不起，我好丢脸哇，我本来想给你留下一个高贵的形象，可是我……</p>
他颤抖而无助地捂着脸，声泪俱下：</p>
“对不起，请饶了我，我不该留下这个后手，我有罪，请杀了我！”</p>
“不！小家伙，记住，就是这个人，就是他打散了我的身体、灵体、魂体，将我扔到了这个鬼地方，你一定要记住……</p>
“哇——”</p>
鬼叫一般的凄厉哭喊打断了星夜自己的话，同样也吓了守夜一大跳。</p>
而后，守夜亲眼看见，这星夜天使双目中流出血泪，眼眸瞪大，气息奄奄。</p>
当悲伤到了极点，星夜的口鼻完全被异物堵塞，脸庞涨得铁青，嘴唇变得煞白，最后画面定格在他惊悚而充满悲恸的脸庞上。</p>
一切，仿佛就此要结束……</p>
“噗！”</p>
突然一口精血喷出，星夜像是找回了一口气，恐慌而啜泣道：“记住，他们叫我……鬼兽！”</p>
最后一声落定。</p>
“轰！”</p>
星夜的形象分崩离析。</p>
周遭的这个混沌世界，也骤然碎裂。</p>
……</p>
“咚咚！”</p>
“咚咚！”</p>
心跳声快速敲击，意识从黑暗之中归来。</p>
回光返照一般，守夜听到了深海之下的幽幽水流声，同时，耳畔似乎还有人在呼喊？</p>
“守夜！”</p>
“醒醒，守夜！”</p>
不是错觉……</p>
真有人在喊我……</p>
我……还没死！！！</p>
守夜憋着一口气，来自第一场景中被激发的求知欲，也来自于第二场景中星夜最后的醍醐一言，更来自徐小受说过的……鬼兽路轲！</p>
“我，要活下去！”</p>
死寂的气海没能帮他完成这一道意念的具体化。</p>
可灵魂中突然传来一股不属于自己的力量，像是溺水之后，岸上突然伸下来一只援助之手。</p>
“开！”</p>
藏匿于气海之中的浩然正气，从那一只手上传递而来，渡送过了最后一口真气。</p>
嗡！</p>
深海之下，禁法结界瞬间被激发。</p>
但有了这一口气的守夜，终于抬起了沉重的眼皮，终于看到了自己……依旧身处于深海之下的水球之中，依旧濒临死境。</p>
唯一有所变化的是，自己并没有出现幻听。</p>
面前，真的多了一人。</p>
“守夜？”</p>
“真的是你？你醒了？”</p>
背负玄苍神剑的饶妖妖，一脸惊喜地望着水球之中的那个熟悉身影。</p>
她从深海而下，这段时间过来，已然见过了太多王座、斩道试炼官的尸体。</p>
万万不曾想到的是，同为斩道境界的守夜，竟还能挺到这个时刻，挺到自己唤醒他的这一时间点。</p>
这就是……第一批试验者的厉害之处？</p>
“饶妖妖？”</p>
守夜定睛一望，望到了水球之外那不受水压影响的负剑之女，下意识后撤了半步，目中有着惊悚。</p>
“嗯？”</p>
饶妖妖敏锐察觉到了这一细微变化，但正事要紧，她循声问道：“守夜，你为何在此？你不是被阎王黄泉带走了么？他也落水了？”</p>
阎王黄泉？</p>
谁？</p>
守夜第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这个人，可水球的抽汲之力变得更强，他完全扛不住了，哪有那么多时间去思考？</p>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p>
“我只知道孤音崖上我黑暗界域一开，徐小受一脚……”</p>
鬼兽路轲！</p>
脑海中突进暴闯而入一个披头散发张牙舞爪的徐小受，劈头盖脸就是一句“鬼兽路轲”……守夜话语声停住了。</p>
“什么意思？”饶妖妖侧目望来，不明所以。</p>
守夜艰难吞了一口唾沫，竭力抬起眼皮：“没、没什么……阎王黄泉，确实落水……”</p>
饶妖妖蹙眉。</p>
守夜发生了什么，怎的突然言行如此怪异？</p>
濒死之时，心魔骤生，又想到了他的死敌徐小受？</p>
“饶剑仙！”</p>
没有任何停顿，守夜抓住回光返照的时间，竭力问道：“我可以，问您一件事情吗？”</p>
饶妖妖心跳一突，有了不妙预感，旋即停止了帮助守夜破开水球，且助其排斥水压的行动。</p>
“讲！”</p>
守夜唇角嗫嚅，颤抖着问：“我想知道，我们红衣抓了那么……鬼兽，它们最后，去了哪里？”</p>
话音方落，深海之下有寒意肆虐而开。</p>
饶妖妖眸子眯起，手不自觉摸上了玄苍神剑，惊疑反问：“守夜，你……发生了什么？”</p>
“饶剑仙！”守夜突然激动，而后剧痛袭来，他深深舒了一口气，平静下情绪，“您，可以回答我方才的问题吗？”</p>
“斩了。”</p>
“斩了？”</p>
“对，就是斩了。”</p>
如此确凿肯定的答案，令守夜无言。</p>
顿了片刻，水球抽汲之力，像是要将他彻底扯碎一般，带来身体的剧烈疼痛。</p>
守夜这才反应了过来自己根本没有剩余时间。</p>
可他意识混沌了，他不知道该信谁了，他颤着唇角，捂着脑袋，痛苦而迷茫地又问：</p>
“那……我呢？</p>
“我，又是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