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谁都能瞧得出，不论是他本身，还是那被凭召于空的碎石浮沉，尽皆蕴敛了“穷凶极恶”的力量。</p>
把锋芒收进身体，把平凡示诸以外。</p>
返璞归真！</p>
仅这一跃，道穹苍都不由暗生惊容，徐小受，又进化了！</p>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p>
……</p>
祟阴的讥讽噎死在了喉颈之间。</p>
祂竟也隔着“剑鞘”，感受到了肌肤生疼的几分冷意——有威胁？</p>
可！</p>
仅仅如此！</p>
故弄玄虚，便能乞得祖神刮目以对？</p>
“怎的，不敢？”</p>
不待再言，对面少年眉眼一醒，冷笑而言。</p>
都无需剑动，只眼神逼视，那通透清彻的如练月光，便荡破虚空，直侵神魂而来。</p>
“轰！”</p>
祟阴再次目睹了孤楼影的意象。</p>
这一回，祂那表面无碍，实则在连番战斗下已是千疮百孔的心神失守，浑身便炸开了无尽魔气。</p>
妄则圣帝，俨若妄则魔帝。</p>
“好激！”</p>
道穹苍暗自一赞。</p>
傲慢虚，才是最强的虚。</p>
这般状态下的祟阴，根本不受激，且徐小受这一眼专攻心神，可谓是撕开伤疤再撒盐。</p>
祟阴？</p>
祂招架不住！</p>
且这小子，真的成长了……</p>
不止是按照自己的计划在做，他更有自己的想法。</p>
此刻，局面在他的操纵之下，完全由他主导，给拖入了本就不允许长久征战的三剑之较下。</p>
如此，只消请来八尊谙，一剑可灭祟阴全部威风！</p>
那么，唯一的问题只剩下……</p>
请得来么？</p>
还是说，就算请不来，他也打算自己上？</p>
道穹苍眯了眯眼，圣念已渗进神之遗迹未免外，寻找起祟阴的“封锁”来。</p>
不止仪式他在准备。</p>
不论成败的另一条后路，他都在开始盘算了。</p>
……</p>
“桀呲呲！”</p>
果不其然，祟阴魔气贯身过后，恼怒交加，又气极反乐。</p>
祂固然一瞬便守御归神，挽回了尊严，却也不由后撤半步，才能止住身形，狞声一嗤道：</p>
“可！”</p>
“本祖今日断言于此，若尔三剑可伤本祖圣帝此身，便是放以生路，又有何妨？”</p>
剑意，欲藏欲烈。</p>
剑势，欲敛欲狰。</p>
徐小受闻声，面上却依旧无悲无喜，只是手指都不由抖得更加激烈，然依旧平和道：</p>
“伤？”</p>
“说了斩你，便是斩你，三剑知分晓，决不食言。”</p>
好生放肆！</p>
祟阴如同暴君一般，六条手臂三个脑袋昂起，手中白夜羽扇、风厘经等神器跟着拔高，断喝道：</p>
“来！”</p>
“本祖若退一步，输！”</p>
隆的一声，沧龙饮月图直接横来，挡在身前。</p>
风厘经翻过最沉重的一页，灭世风暴敛聚，化作凝练压缩的三丈风界护住自身。</p>
没了！</p>
对付三尊穹苍，祂尚需躲避。</p>
对付这小子，祟阴只设两重防御，一术未出。</p>
似乎在祂眼里，徐小受接下来的剑，只配祂动这两重外物，作以防御。</p>
多了。</p>
有伤祖神威严！</p>
……</p>
“这也太托大了。”</p>
傲慢虚，竟恐怖如斯？</p>
徐小受只瞥了一眼，唇角微掀，不予任何评价地收回目光。</p>
等死吧你！</p>
别的不说，单单80%的剑道盘，攻击力就绝不弱于任何超道化炼灵大道。</p>
甚至该说是无限逼近于十尊座中至少半数的最强攻击……好吧，最低也有一个。</p>
不！</p>
不可妄自菲薄！</p>
要知道，剑道盘可不是小盘，而是个大盘，里头包含着九大剑术部分，还有一个该是剑技部分。</p>
莽它的被动技消耗，是莽别的大道盘的十倍！</p>
这还不论徐小受不准备只用剑招。</p>
在亮剑之前，他还有多手准备呢！</p>
……</p>
“嗤……”</p>
执剑之手，倏而焦烂。</p>
这一次卷碎袖袍的，竟非极致压缩的彻神念龙融烧，而是银华如水的剑念！</p>
念？</p>
祟阴心头一震，想到了此前那个雷系父亲控住自己的罚神刑劫。</p>
祂手指一颤，想要在身前多加点防御，譬如挡上一个圣祖石刻什么的。</p>
可姿态都已提前做足了，现下再补？</p>
“呵！”</p>
祂回以一声不屑，视那剑念如浮云。</p>
……</p>
“嗤嗤嗤！”</p>
漫天鬼气升腾，徐小受眉心处生出三道血纹，当空背甩九尾。</p>
竟是在人形态下，进入了鬼兽化状态。</p>
“嘶——”</p>
呼吸之法配合吞噬之力一吸。</p>
这一吸，天地灵力陡然暴动，万里地界顿成真空。</p>
就连道穹苍都连连踉跄，似要跌去。</p>
祟阴手上风厘经也扑地裂开了数张纸页，直接给徐小受隔空吞吸入腹。</p>
“什么？”</p>
连风厘经的力量都给强行扯走，祟阴不知是惊了还是也给吸了一把，脚步微微一浮。</p>
这样的力量，若他能立即消化，届时斩来……</p>
不。</p>
消化不了。</p>
祟阴这般想着，神色不动，膝下却是微微一沉——祂想要将大乖钟鼓掏出来罩住自己了。</p>
但是！</p>
堂堂邪神，在对面年轻人一剑未动之时，便将自己罩成缩头乌龟，成何体统？</p>
“呵。”</p>
祟阴冷笑，以鼻孔示徐。</p>
……</p>
“咚！”</p>
心神一沉，沉进《观剑典》世界。</p>
徐小受再一次看到了白衣剑客意气风发的身影，他并不知晓自己该如何去请动这位。</p>
但从始至终，这第一剑，他本就没打算请八尊谙来。</p>
且试一剑，既斩祟阴，也断星河！</p>
他要的……</p>
眉目一扬，虚空顿生利剑出鞘之铿锵。</p>
徐小受目光洞穿祟阴，投向天境之核外那一张无形的星光大手——这是封锁。</p>
没有多言，他沉沉扬起了手中有四剑。</p>
此剑，已变得比碎均还重。</p>
“来吧！”</p>
这一剑，道穹苍，我将助你撕破封印。</p>
这一剑，八尊谙，我将斩向次面之门。</p>
这一剑，祟阴……</p>
而祟阴！</p>
你，不是碎钧盾！</p>
这一剑，你挡不住！</p>
“轰隆——”</p>
神随心至，气贯牛斗。</p>
当心中剑眼一开，山河变色。</p>
徐小受手中有四剑，轰然炸开一声巨响，竟再也抬不起，如负万钧之力，斜斜沉坠向地。</p>
“咔——”</p>
“嘭！”</p>
剑光所指。</p>
分明无重物垂下。</p>
大地却如被垂天重剑之剑锋所触，轰出有万丈天堑。</p>
月华流溅之所，触空而分，触道则溶，视之者双目淌血，念及者魂裂意寒。</p>
道穹苍本质上年近半百，这一眼观去，只觉热血沸腾，宗师剑意都被勾得喷涌而出。</p>
八尊谙尚未请来，他已觉剑仙之魂附体，张口便能吟：</p>
“在手三尺有四剑，斜倾已分遗迹天！彩！”</p>
确为好剑……祟阴尚未接剑，嘴角微扯，眼里流有惊芒。</p>
祂！</p>
可耻地！</p>
想退远一些，再挡！</p>
……</p>
“无神无祖！”</p>
“无法无天！”</p>
“无欲无情！”</p>
“无阻无障！”</p>
天地四声惊雷炸响。</p>
全然不同于此前所习所悟之各般剑意，竟如梦中来，得自当下悟。</p>
徐小受怒目眦血，牙关咬碎，手中斜坠的凶剑不再压藏，当空一撩，天地顿有黑芒暴涨：</p>
“剑启！”</p>
藏剑术，藏尽锋芒。</p>
启剑术，接刃出鞘。</p>
是时，剑道盘光影流连，相继点亮各般第二境界奥义道纹，点道不贪多，纳精取华彩。</p>
此剑，接般若无之“诛心”，接天弃之之“弃离”，借大红神之怒“肆力”，借忘情剑“无情”！</p>
“四借二境，归我极意。”</p>
“且试此剑，无欲妄为！”</p>
轰隆——</p>
一剑出，混沌辟。</p>
凶剑黑芒应声从有四剑上如瀑而泻，如一幕黑夜起于月华，上参高天，在银色与青风之中，填秽了众生视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