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有关天机神教势大，和圣神殿堂式微的思考过后，徐小受想想还是算了。</p>
跟道穹苍这种人处，要么大脑完全交给他，那会过得很舒服。</p>
一旦你跟他争上了什么，累是其次，可能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p>
可如何可能不争呢？</p>
最基础、也最终极的“大道之争”，走到今日这一步，徐小受已无法让步。</p>
“……好。”</p>
道穹苍看上去似乎对上一个话题还意犹未尽，思量一阵后，选择了闭口不提：</p>
“出去之前，我们都是朋友。”</p>
“而既然作为好朋友，还是我单方面交过朋友费的真心好朋友，你们是否应该多提携我两句？”</p>
徐小受听得心头暗爽，又眉头一皱。</p>
爽的是道穹苍的用词真把他放在了低姿态的位子上，皱眉在自己像那只被推到风口浪尖的猪，稍显愚蠢。</p>
很烦！</p>
明明收人朋友费，就该是我高你低的关系。</p>
怎么事情放在骚包老道身上，会给人以这样的感受？</p>
错觉吗……</p>
“提携，用词过重了。”徐小受不想被捧得这么舒服，想难受一点。</p>
“哦哦。”道穹苍似乎也意识到了这样不好，但他却更像是早想到了此节并有了应对的方式，脱口而出道：“提点、提点……”</p>
你他娘的……徐小受心说这有什么区别吗，好不容易才压下了翘起的嘴角，严肃道：“你想我说什么，直说好吧，我讨厌拐弯抹角。”</p>
“莫怪、莫怪。”道穹苍先是好言赔罪两句。</p>
“我初来乍到，总得了解一下神之遗迹的情况，才好进行一切判断吧。”他“小心翼翼”地提议着，大有一种“伴君如伴虎”的感觉。</p>
看到昔日高高在上的道殿主，对自己露出这样诚惶诚恐的表情和毕恭毕敬的言行，那一种从脚底透上天灵盖的舒畅感，当真无以言表！</p>
当然了……</p>
从脚底透到天灵盖的凉意，徐小受也同时感受到了。</p>
合作，真的是一个好的开始吗？</p>
你到底打算要以怎样的方式坑我，何时启动，都提前知会一声呗？</p>
——难（shu）受（fu）极了！</p>
“你好好说话好吧？”徐小受怒了，指着他道，“你再这样，我把朋友费退还给你，我们不做朋友，做回敌人好吧！”</p>
道穹苍闻声捂上胸口，惊惶小退两步，苍白的小脸左右顾盼，眼角一弯，脸上就多了种受到欺负后“梨花带雨”的凄凉表情：</p>
“受爷我怎么了吗，我说错话了吗？”</p>
“难道在好朋友的面前，我还不能表达真实的自我了吗？”</p>
你这真实的自我，未免也太骚了点吧……徐小受心声疯狂咆哮起来：</p>
你是道殿主！</p>
你是神鬼莫测道穹苍！</p>
你的偶像包袱呢，现在的你，和一泡绿茶有什么区别？</p>
这时道穹苍又摸起下巴，看着地面作沉思状，自喃道：“原来你这种性格，喜欢严肃端庄的类型么……”</p>
喂喂喂，你那肮脏的脑袋，开始在想什么了？</p>
我是你的天机傀儡吗，怎么还研究起我的喜好了？</p>
还有这种事情，不是应该放在你心里思考吗，说出来大家都听到了好吧！</p>
徐小受嘴巴刚一张就想吐槽，脑海里突然出现了桑老的声音：</p>
“徐小受，非必要，没必要和他闲聊。”</p>
“你可以跟他合作，但要谨记：这个人说的每一句话，看似无意，都有深意。”</p>
“而你作的每一次反应，都会纳入他的‘思考’，包括正经的，非正经的，以及那些应对他正经的、非正经的。”</p>
“总之，行为模式多了，哪怕是你装的，他大差不差已可以猜出来你的真实心里所想。”</p>
徐小受心头微凛。</p>
道穹苍还真是故意的！</p>
这家伙，拿自己当天机傀儡，搁这训练数据模型呢？</p>
桑老其实语速很快。</p>
圣念传音，更是一瞬之间，能让人明悟其意。</p>
徐小受嘴巴也才一张，闻声一闭，刚想开口作他言掩饰过去这断档的时间。</p>
可就这么连半个呼吸都不到的功夫……</p>
道穹苍嘴巴一瘪，无奈摊手道：“不要说悄悄话嘛，你们，都没把我当真心朋友的吗？”</p>
他听到了？</p>
徐小受表情不变，见道穹苍见着水鬼、岑乔夫、白胄三人目中皆闪过茫然，便可以转眸哀怨地锁定桑老。</p>
桑老嘴唇一张，这下是真说不出话来了。</p>
徐小受也便惊到了。</p>
所以，道穹苍其实也什么都不知道，纯靠猜，猜得大差不差？</p>
“不要接话。”</p>
同一时间，水鬼的声音在脑海响起，言简意赅道：</p>
“当年十尊座一战后，流传过对付道穹苍最好的方法：不要同他对话。”</p>
“他说他的，你说你的，如意识到进入他的节奏了，及时止损脱离就好，别越陷越深。”</p>
这一次，徐小受敢举手打包票，道穹苍决计没听到自己脑海里水鬼的声音，周边更没有人露出半分我在意念传音的迹象。</p>
可那骚包老道目光掠过岑乔夫、掠过白胄，便得以盯上水鬼，幽怨道：</p>
“他说，你也说？”</p>
“宇墨，我们可还算是朋友？”</p>
跟你交朋友的从来只有徐小受一个，别把我算上……水鬼硬生生吞下了这句话，抬眸望天：</p>
“真蓝啊……”</p>
所有人齐齐跟着眺向天空。</p>
神之遗迹的天空哪里是蓝色的，蒙着一层灰蒙蒙的雾，能看到的只有阴翳。</p>
懂了，原来是用这种方法吗……徐小受颇有所得，觉着前辈不愧是前辈，哪怕会穿粉紫色条纹，吃过的饭也比别人吃过的盐多。</p>
哪曾想，道穹苍抿了下嘴，目中幽怨更深，盯着水鬼的神情活像那深闺怨妇：</p>
“真说了啊？”</p>
“还教我朋友用这种方式对付我，那我真的回很伤心的……”</p>
水鬼僵硬的脸庞看不出有半分僵硬。</p>
这位在虚空岛谋划过一整个大局，以深海倾覆过天空之岛，智计无双的大佬，此时已看不出是三缄其口，还是哑口无言。</p>
徐小受平静的脸上亦看不出有半分平静。</p>
有时他真的怀疑，十尊座真没有随身携带类似被动系统的东西吗。</p>
就连香姨，也该有个“绑定男人就变强”，或者“最强召唤师”系统吧？</p>
“那我提点你两句吧！”</p>
事已至此，徐小受太累了，不想思考了。</p>
他选择成为莽夫神亦，选择了给台阶就上，转向道穹苍认真道：</p>
“但我从不交废物朋友，关于神之遗迹，我可以给你提前透两句题。”</p>
“你不是会算吗，我说多少，你则需要根据我说的，算出因果和变数，全予我知，不得隐瞒，懂？”</p>
这高高在上的主人姿态一开，反正徐小受自己是爽了，他已不想顾及道穹苍是爽还是虐。</p>
物尽其用，人尽其才，多好？</p>
反观对面，如此狠狠一打，道穹苍似反而给整不会了，有些委屈巴巴地回道：</p>
“可我朋友费不是已经交了吗？”</p>
“好朋友，不说费，说情，感情的‘情’！”徐小受再无半分表情，淡淡道，“你要算不出来，或者给的结果不准，我们就原地分手。”</p>
分手……道穹苍张了张嘴，好笑道：“看来我还是没法一次性付清全部费用，得，一月付一次？”</p>
“别乱指引了，我不会上你当的。”徐小受想都不用想，按照自己的节奏走：</p>
“朋友费，不是月付，而是日结。”</p>
“不！也不准确！应该这么说……我用你一次，你付款一次，还不得反抗，知道吗小道？”</p>
啊？</p>
这离谱的言论一出，连自己人桑老、水鬼都感到离谱，可一时脑筋没法转过来这么大的弯。</p>
哪里不对？</p>
肯定不对吧！</p>
但似乎，也有点“对”的感觉在里面——是哪里对来着？</p>
所有人试着代入了一下道穹苍的心理，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不好了。</p>
何苦我十尊座热脸贴你冷屁股就算了，还要掏空自己为你服务，这算哪门子朋友？</p>
可朋友费一交，谁还天真到会认为这段朋友关系不是畸形而是正常的？</p>
且道穹苍似乎从头到脚就都不像是个正常人，闻声后居然也没有反抗，可怜兮兮道：</p>
“那好吧，在神之遗迹的这段时间内，我无偿给你用。”</p>
“是付费！”徐小受居高临下，纠正用词。</p>
“好吧，我付费，且，我给你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