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艾忠沉声打断齐子萱,“以后沐恩营和闻笑苑你少伸手,主子忌讳呢。”
齐子萱一愣道:“一直都是这样的,都是获罪或者得罪了主子们被打发了的,哪个主子忌讳这个?”
艾忠一把豆子撒在地上,冷脸看着齐子萱。
齐子萱脸色一白,弯下身将豆子拢了拢,屈膝跪在上面道:“听母亲教诲。”
艾忠定了定神才道:“你说,这整个岭南,这么大歌艾家,还有谁是主子?”
齐子萱也是聪明的,不过一转眼便抬头惊道:“母亲说的是……”
艾忠点头道:“嗯,好在咱们没看走眼,早早把你弟弟送进去了,大小姐早逝,主子以前又不爱管事,家中大小事都是常侍一个男人说话做主,许多人以为将来艾家迟早要传到大小姐死前留下的翰玥小小姐手上,可那得到什么时候,常侍毕竟一个男人,有本事守着这家业十几年么?”
齐子萱膝盖上磨得受不住,却不敢伸手去撑,只道:“萱儿明白了。”
艾忠却摇头道:“明白没用,得记住,让你跪着听我说,也是这个意思。”
齐子萱咬牙忍痛,道:“是,主子一直不动,也是看出这一点,成年后,常侍必然不敢把着权力不放,艾家迟早是她的,若小小姐那边有什么不轨,毕竟是个小孩,即便有人追随那也是利用居多,总是翻不出她的五指山去。”
艾忠这才脸色稍霁,缓和了声音:“如今主子一动,第一个就是将沐恩营抓在手里,那是艾府祖宗留下来的东西,艾府相安无事了这么久,沐恩营才渐渐废了一般,可这势力拿出来,也是不容小觑,她今日叫我去问了家里的经营状况,却也不召见别的人,这不就是摆明了等人表忠心么……”
齐子萱默默听着,母亲能在艾家做了十几年的总管,还被赐了主人家的姓氏,就是因为她看事情总比别人透彻,想问题也想的远些。
“知道就行了,不用表现的太明白,具体怎么做,你心里得有数,如今主子是给你一个机会,你自去刑房领五十棍子,是罚你将外头的龌龊买卖的心思动到主子的东西上,你明白了么?”
齐子萱脸色又是一白,却只有点头应是的份。
艾忠走过来扶她起身叹道:“给人做奴才的,挨顿打算什么事呢,你该庆幸主子还肯亲自发话打你。”
齐子萱自然明白母亲的意思,只是她自小只挨过母亲的打,还没爱过府里刑房的棍子,她自然知道进了刑房和自家人关起门来的教训全不是一回事,只是自记事起,母亲在艾府已经很是风光,若非身份限制着她只能娶一夫(大曜法律规定,为人奴婢者,不许多娶,以区分主仆),论吃用消遣,简直比艾府旁支小户的嫡生女儿都要尊贵了。
艾忠也是只有一夫,所以只得了齐子萱和天禄两个孩子,虽然舍不得,可替女儿想着前程,也觉得不吃亏,拍着女儿的肩道:“记着,要用重棍。”
齐子萱咬牙点头,转身出去了。
飞鸾回到承安堂的时候天色已晚,可能是早上打了人的缘故,今日承安堂安静的诡异,门崖上倚着一个小厮,见飞鸾带着和允名炎过来,连忙迎上去道:“主子回来了。”
飞鸾见他面生的很,不由的一挑眉,那小厮眼力却是好,立即便道,“奴是常侍主子院里服侍的,主子怕是没印象了。”
艾飞鸾心里有数,她连着两夜未归,今天上午又是打人又是召见艾忠,下午更是跟着艾凌菲去了沐恩营,这位云常侍无论是怀着什么呀的心思,都不会不闻不问。
小厮道:“常侍主子说,若是主子还不很乏,不如就到常侍主子那里坐坐。”
话虽如此,难道飞鸾还真的能说自己累了不去么,叹了口气,飞鸾道:“你去回吧,就说我换了衣服就来。”
在正堂暖阁里安顿好和允叫和裕守着,如果他喊渴就给他一点水,但是务必让他小口喝下,另外又叫人煲粥煲汤,也是尽可能稀一点。和允两天来几乎滴水未进,胃里根本承受不起过多的食物,和裕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应了,转头就躲的远远的。
飞鸾苦笑,对身边服侍的人道:“去传名炎公子,就说给常侍请安。”
名炎原本已经打算休息了,有些惊疑的看了看来人,垂首应是,近身的小厮妥儿却在一边儿皱眉道:“公子,主子这个时候传您过去……”
名炎淡然道:“别乱猜,主子怎么吩咐怎么做就是了,给我换衣裳吧。”
妥儿咬了咬唇不再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