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平苑和闻笑苑是一组彼此相通的建筑群,在后府北角门附近。
其实艾家在桐城建府的时候这两处并不是如今的用处,后来为什么成了现在这样已经没有人去过问,但是艾家下府长大的家生小厮都知道,这两个去处,都是生不如死的地方。
侍人想讨得主子的欢心,要学的东西太多,琴棋舞曲须得样样拿得出手,但凡有学不好的,重罚是必然;但这还不算什么,真正让人为难的,是学那些怎么在床第间服侍主子舒服,那小看起来漂亮无害的小玩意,所有的用法一个个的学习下来,对主子来说是情趣,对这些男人来说却是痛不欲生,可偏偏,这地方就是要让你习惯,进而离不开这样的痛。
因为飞鸾这些日子进宜兰馆少了,自然宜兰馆里的情形就远不如以往,曾经下府上巴结着的,现在都恨不得过来再踩上两脚。
绿儿见劝不住天禄,素日天禄又是说一不二的性子,只得将天禄要进升平苑的事同教养公公说了,教养公公倒也不劝,反而点头道:“早该去学学,也不至于就到了这个地步。”
升平苑掌事云盛听说这事,倒是半点也不耽搁,夕阳降落未落的时候,就亲自带了两个人来“接”天禄。
素菲阁前,天禄看着有些趾高气昂的云盛,本就是不对付的人,如今却要落在他的手中,绿儿有些担心,扯着天禄的袖子不撒手,天禄一手拨开绿儿道:“不妨,青岚他们不也是这地方走出来的,还能吃了我不成,好歹,我也是服侍了主子的人。”
云盛嘿嘿笑道:“自然,天禄公子自请入升平苑,吃苦遭罪一番,便是没有学成什么,主子也该感念你有心。”
天禄脸色还是有些白,不再说话,抬腿当先而行。
云盛也不说什么,自在的跟在后头,到了升平苑紧闭的大门外时,天禄停下脚步,回身道:“开门吧。”
云盛脸上笑意敛去,冷哼一声道:“到了这里,你可就不是宜兰馆的天禄公子了,给我跪下,这道门,只能爬进去。”
天禄一滞,知道这是云盛在给自己下马威,可是打这里进去,除了主子来接,便再也走不出去,这一跪之后,就看老天爷的眷顾和主子的心意了。
刷的一声过后,天禄的背上挨了一下云盛手上的牛筋鞭子,嗓子眼里便哽咽出一声细微的声响。
“还不快点!”
天禄背上火辣,却还是无声的跪在了升平堂的门口,厚重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天禄没有来得及看清里面的情景,便被身后的鞭子催着爬进了这整个下府小厮眼里,噩梦般的地方。
大门在身后关上,沉重的声音之下,天禄几乎恍惚觉得自己已经到了另一个世界,明显比其他院子高了许多的围墙,生生将这个地方,营造出一种无法逃离的绝望感。
银制烛台、绫罗纱帐,同样有一丝绝望的还有文俢贤。
日暮将落,叶府上有小厮送了一把钥匙并传来消息,说是主子准许今日不必回府。
文俢贤平躺在床上,身上不着寸缕,这几日天气早已经不冷,即便是天色渐晚,也没有那么难耐的冷风了。
其实这一次已经比以往好的多,至少她没有过分为难他,设计所谓的助兴节目。
只是没有想到,那个原以为拉拉扯扯也能将就一辈子,叫了十年妻主的女人还是把钥匙送了出来——为了几百两赌资。
文俢贤嘴角溢出苦笑,下一刻却被一只微凉的手握住下巴。
有些平静甚至冷淡的女生传进耳朵:“在想什么?”
文俢贤睁开眼睛,瞳光里映着女人的脸,不过三十出头,却有不惑之年的沉稳贵重。
吕汉眉头微皱,嫁了人的男子被妻主随意赠与她人,不算什么新奇事,毕竟只是个通房的小侍,可是发生在眼前这个男人身上的时候就让人有那么一点揪心。
明明不该这么平静睁着眼的,逃避躲闪委屈流泪才是常理。
捏在手上的力量蓦然加大,眼前的女人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生气道:“躺在我的床上,还有空去想旁的事么?”
文俢贤答道:“你已经去见了主上,现在能告诉我你的打算了吗,我以为你至少会向主上说明身份……唔……”
吕汉的手触碰到男人的下丨身道:“这个时候,你该想的不是这些……你应该想想,,一会怎么才能让我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