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东青身形一震,醉眼迷蒙地看着白衣男子,期盼,害怕,各种复杂滋味浮上心头,他嗫嚅道:“难道说我真不是她生的?可是为什么她这么言词凿凿说我是她生的呢?”
“生自然有她亲生的,那就是伍家的那个小少爷,那才是她亲生的!”
“我不明白,我头痛,乱得很!”海东青拼命的撕扯着自己的头发。
“别这样!”白衣男子抱着他一声叹息。
这时,小黑飞奔而来在白衣男子的边上耳语的数句,白衣男子顿时一喜,随即眼色深沉如海,厉声道:“把她带上来。”
“是。”
“把谁带上来?”海东青迷糊的问了声,挣脱了白衣男子,扑到了桌上抓起了酒坛又喝了口酒。
“别喝了,你要是喝醉了,你就永远不会知道真相了!”
“真相?”海东青愣了愣后,努力地睁了睁眼,突然欣喜异常:“你是说…。”
“稍安勿燥。”白衣男子拍了拍他的肩,抬眼看到远处小黑如风般带着一个妇人飞奔而来。
“扑通”老妇人被小黑扔到了地上。
“饶命啊,大侠,老妇人没有做过害人的事啊,饶过老妇人啊。”
那老妇被小黑子扔到了地上后,痛得连头也不敢抬就拼命的磕起了头。
“你抬起头来。”白衣男子的声音清如泉水,冷如坚冰。
老妇人抬起了头,入眼处白衣胜雪,还未及看到男子全貌却看到他身边喝得烂醉的海东青顿时吓得身体一瘫:“皇上…”
酒意顿时消散,眼猛得犀利如刀,幽暗深邃,看向了老妇人,眉紧紧地皱道:“你是何人?为何认得孤王?”
“奴婢…奴婢。”老妇人期期艾艾结结巴巴不敢说话。
“师弟,你再好好看看,想想是否见过她!”
海东青拼命的摇了摇头,让自己保持清醒,打量了一番后,迟疑道:“看着有些眼熟,却是想不起来了。”
“嘿嘿,她是伍太妃的奶娘。”白衣男子笑得阴凉,仿佛冷风吹拂过一地秋叶,让老妇人瑟瑟发抖。
她害怕地尖叫道:“奴婢什么也不知道啊,奴婢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她不说话还好,此话一出立刻引起了海东青的怀疑,顿时跳了起来,一脚将那老妇人踢翻在地道:“说,你与伍太妃到底有什么瞒着孤王的?如果不说实话,孤王叫人剥了你的皮!把你这个老东西跺跟碎了喂狗去!”
“不要啊,求求皇上,奴婢只是奶娘,什么都不知道!”
老妇人凄厉地叫着不停地磕着头。
白衣男子悠悠道:“伍太妃虽然没有人性对你倒是不错,当年知情的人都死的死,失踪的失踪,倒是只有你还活着,活得还那么的滋润。你要说什么都不知道那才怪呢!”
老妇人一听脸变得霎白,只是不停地磕头,就是不说一句话。
“来人啊,拿钉子来给孤王将她的手指甲一个个挑了。”
“不要,求求皇上,奴婢真是什么也不知道啊,要是知道的话,伍太妃早就把奴婢杀了灭口了。求求皇上,饶命啊…”
老妇人听了面如土色,吓得魂飞魄散。
“怎么知道害怕了?当初你们不是最喜欢拿这一招对付宫女么?现在你也尝尝这滋味吧。”
“不…。求求皇上,不要!”
这时几个仆人毫不犹豫的抓起了老妇人的手,老妇拼命的推搡着,却怎么敌得过孔武有力的家丁,尖锐的针一下戳入了老妇人的指甲缝里。
“啊…。”凄厉的惨叫冲破了碧空,给蓝天划上了一道血色的痕迹。
“公子,挑了一个。”一个血淋淋的指甲瓣被呈了上来。
白衣男子看了不看,命令道:“继续!”
声音清冷无波,没有半点的怜悯之意,他双目如火般的盯着老妇人,充满了怨毒与恨意。他怎么能不恨?就是这个毒妇与伍太妃一起作下了人神共愤的事!她一直深藏在伍家默默无闻,要不是伍家倒了,他还不能把她给揪出来了!
“啊…”
老妇人惨叫连连,痛呼不已,终于拔到了第五个,她再也支持不住了,抖着鲜血淋漓的手,哀叫道:“奴婢说,不要拔了,求求你们。”
“说!把你跟伍太妃所做的坏事,一件件的说出来,不得有一点的隐瞒,要是让孤王知道你有所隐瞒,孤王定会将你的肉一刀刀一割下来,直到你断气!”
“是…”老妇人痛得卷缩在地,半晌才凄惨地道:“不知道皇上想知道什么事?”
“看来你还想拔指甲…。”海东青阴阴的说了句,对着边上的家丁使了个眼色。
那家丁会意地大步上前,吓得老妇连滚带爬,爬到了海东青的脚边,大叫:“不要啊,奴婢说,奴婢说!”
“扑通”在她还未碰到海东青的衣角,海东青一脚踢开了她骂道:“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东西!”
“啊…”老妇翻了个筋斗,滚到了白衣男子脚边,猛得抬起了头,看到了白衣男子后,更是神情剧变,吓得屁滚尿流,脸色惨白低喃了声:“蝶妃娘娘?”
突然仿佛清醒般大叫道:“鬼啊!”
“呯”海东青勃然大怒,上前又是一脚将老妇人踢地在地上翻了几个跟斗。
那老妇人翻了几个跟斗后,脑袋撞到了柱子上,顿时鲜血直流,更是昏沉了,她努力的睁开眼,看到眼前白衣飘飘,那面容渐渐清晰,美丽绝伦,那一眼的幽深仿佛从地狱中而来。
顿时吓得语无伦次道:“不要,娘娘,不要杀奴婢啊,不是奴婢的错,全是伍太妃的计谋啊!你要报仇就找伍太妃去,奴婢只是奴才听主人命令行事的!”
“是么?”白衣男子幽幽的说了句,声音飘缈如烟,似絮似风,袅袅带着阴柔,此时一阵冷风而过,更是将老妇人吓得浑身发抖,凄厉尖叫,捂着眼尖叫道:
“娘娘,既然您都死了,您应该知道害您的人不是奴婢是伍太妃啊!”
“是么?那你说说伍太妃是怎么害我的?”
“是,是,奴婢说,奴婢把知道的都说出来!”老妇拼命的磕着头,血流满面:“实在是您得罪了伍太妃啊,当初先帝宠你如命,但为了平衡朝中势力不得不娶了伍太妃,伍太妃平日里看着天真烂漫,可是却心狠毒辣。为了接近皇上,她使出了浑身的解数,却一无所获。才不得已向您示好,经常与你相处,为的就是有机会见到皇上,没想到皇上却还是对她不闻不问,她才起了歹心将您的大儿子偷走了,本来是想杀掉的,不过没想到那孩子命大,居然被人抢走了,可是这一切都是伍太妃的主意,与奴婢无关啊,求您放过奴婢吧,奴婢家里还上有老,下有小,奴婢的孙子才出生,求您饶过奴婢吧。”
“我饶过了你,谁来还有我的命呢?谁把我的小儿子还我呢?”白衣男子将计就计,向老妇人逼近了一步。
老妇人“啊”的尖叫了一声,躲在了亭角瑟瑟发抖,她闭着眼挥舞着手凄厉道:“不要抓奴婢啊,奴婢不要死啊!是伍太妃设计让那些妃子用白绫勒死你的,也是伍太妃指使那些人将你毁容的,也是伍太妃让别人把你的手指一根根剁下来的,这全是伍太妃做的啊!不关奴婢的事!,你的小儿子也是被伍太妃抱走的…。”
“那个小儿子现在在哪?如果你说出来,我就饶了你!”
“他…他…。”老妇人突然双目圆睁,血淋淋的指指向了海东青,看着海东青愤怒的脸,突然尖叫了一声,倒了下去。
白衣男子将指放在了她的鼻尖,轻拭了拭,摇了摇头轻叹了声:“她死了,吓死了…。”
海东青的酒也醒了一半,颓然地倒在了地上痛苦而纠结道:“可是我还是不知道我是谁?我是不是蝶妃的儿子!”
“知不知道有什么意义么?如果你知道了自己是母妃的儿子,是我的弟弟,你听到这贱妇说的话,你的心就会痛得煎熬…。母妃…呜呜。她死的真惨。到死她都不知道死在最好的姐妹的设计下。”
白衣男子如痴如傻般,泪流满面,他如秋般的萧瑟,若冰般的冰冷,似烛泪般的忧伤,仿佛残荷在深秋里凋泠,这一切他就是一副落寞寂寥的苦痛画卷,整个人都沉浸入无边的痛楚之中,周身散发的是死般的寂…。
“师兄…”海东青亦是泪流不止,抱住了白衣男子,凄厉如鬼吼道:“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为了权势能把一个女人变成了魔鬼么?杀人不过头点地,伍太妃太绝情了,太狠毒了,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恨!因为嫉妒!恨让人失了理智,嫉妒让人疯狂!”
“啊…”海东青抱着头大叫:“我是谁?我到底是谁?我是蝶妃的儿子还是伍太妃的儿子?”
看着他痛苦不堪,双目充血,白衣男子抑制住心头的痛楚,抱住了几欲发狂的海东青,吼道:“不管你是谁,你是我的弟弟,你明白么?”
“不…。”海东青凄惨地叫,定定地看着白衣男子,泪一滴滴地流:“我怎么配是你的弟弟,如果我是蝶妃生的,我这么多年来认贼为母,让自己的亲生母亲含冤九泉,你说我还配不配为人子?又怎么配当你的弟弟?如果我真是伍太妃生的,我更有什么脸面叫你哥哥?我的母妃用这么恶毒的方法杀了你的母妃,就算你不杀我,我都无颜苟活,你说我怎么还能当你的弟弟?”
“不,不关你,都是伍太妃的错!你不要自责,如果你这么自暴自弃,就中了那毒妇的计了,也许她就是想让咱们兄弟相残!记着,你是我的弟弟,与伍太妃毫无关系!”
白衣男子斩钉截铁的话让海东青愣在那里,他睁大眼看着白衣男子,泪从他眼中流下,渐渐的那泪的颜色不是透明的而是红的,是血泪…。
“师兄,我的心真痛,听到蝶妃的悲惨遭遇我的心真痛,痛得肝肠寸断…。”海东青喃喃的说了句,“扑通”一下倒了下去。
“师弟,师弟!”
“是啊,我的你的弟弟。”白衣男子大惊失色,拼命的摇着海东青。
小黑立刻飞奔而来,把了把海东青的脉后,凝重道:“主子,他郁结于心,肝火上升,加上悲伤过度,才晕的。”
“只是这样么?可是他的眼睛怎么流血泪?”
小黑沉默不语,半晌才道:“他的眼睛可能暂时要失明了。”
“什么?”白衣男子惊跳起来,没有了如仙的风度,有的全是失去的惊恐:“你说什么?他是皇上,怎么可以失明?”
“太过激动,眼膜冲血暴裂了,能不能恢复只能靠调养了。”
白衣男子呆如木鸡的站在了那里。
“主子,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白衣男子充耳不闻,只是抱着海东青,眉宇间闪过一丝的怜惜与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