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东王是不是您的亲弟弟,这东国本该是您的,现在东王眼睛瞎了,不如您…。”
“闭嘴!”白衣男子突然厉声喝止,眼光犀利如刀瞪着小黑道:“不要让我再听到你说这话,否则咱们主仆缘尽!”
“是。”小黑叹了口气,才道:“那东王现在怎么办?”
“不能让人知道他眼盲的事,你把他悄悄送到莫离殇那里,她可能能治青弟的眼睛。”
“那莫离殇恨透了东王,她会出手救么?”
白衣人沉默不语,想了想道:“不管会不会,总不会害他吧…。”
“好吧,我这就去。”
海东青走后,白衣男子抱起了酒坛拼命的灌了起来,酒顺着他鬼斧神工般的脸部线条流泄而下,沾湿了他的衣襟,浑身一股酒气盈人,他却恍若未闻。
一坛接一坛,终于他喝光了所有的酒,大声命令道:“拿酒来!”
“主子,你喝醉了。”一条黑影飘来出来。
“小白,你来了,来陪我喝酒,今晚我们不醉不休。”
那个叫小白的黑影摇了摇头劝道:“主子,借酒消愁愁更愁。”
“愁?哈哈…”白衣男子终于忍不住地大哭起来:“愁倒是好的,你知道么?我心痛,这里痛啊…。”
说着撕开了外衣,露出了白玉般的胸膛,胸上下起伏着,被酒色醺染成了桃红,泛着诱人的光泽。
白衣男子用力的捶打着胸,只一会拍成深红色,还嗡嗡作响。
“主子,不能打了,你会受内伤的”小白大惊失色,突然发现白衣男子竟然是带着内力打着自己,一股淡淡的血丝从他的唇角流了出来。
“滚开,不要管我,让我喝!”白衣男子疯了似地推开了来劝他的小白,怒吼道:“你们这也不让我做,那也不让我,我还活着有什么意思?我的母妃死的这么惨,可是我这个做儿子的却到现在还没给她报仇,你们说我活着有什么用?”
“主子,我这就杀了那个妖妇去,给蝶妃报仇!”
“住嘴,你要敢去,别怪我不认主仆情义。”
“主子,你为什么要这么折磨自己?杀了那妖妇你就不用在这里左右为难了!”小白不甘心的叫道。
“不,你不明白,那妖妇就算是千刀万剐死不足惜,可是她偏偏是青弟的娘亲,你说我怎么下手?我杀了她,青弟只会更痛苦,会更徬徨,会更无助,更迷茫,他比我还苦,我从小没有娘还好,可是他有娘却不如没有,但那终究是他的娘,你让他怎么办?怎么面对我?我们以后怎么相见?”
“为什么,为什么老天要这么折磨咱们?明明咱们是兄弟,却要担负着血海深仇?为什么?”
他又哭又喊,悲愤不已
“为什么?为什么母妃这么善良,这么美好,那些人要这么狠毒,这么无情,就这么生生地扼杀了这么美好的生命?”
他亦腥红了眼,几近疯狂。
哭了喊了怒了吼了骂了痛了醉了…。
直到他倒在桌上,小白才心疼的抱起了他往庭院深处走去。
小黑抱着海东青来到了忆蝶宫,看到了正在与如诗聊天的莫离殇,眼中又闪过一丝的惊艳,他与莫离殇也见过数次面,但每次给他的感觉都不一样。
眼前的她沉静如水,窝在软榻之中,慵懒如猫又透着淡雅清新的气息,仿佛一朵午后的荷花即妖且濯。
唯有当小黑进入房间时,全身立刻彰显出一股戒备的冷然,那逼人的威压让他心头如有重石。
“你是什么人?”看着他手中抱着海东青,莫离殇杏眼含威,言语充满了些许的敌意。
“他是我主子的师弟。”不想莫离殇误会,小黑连忙解释道。
“嗯。”莫离殇点了点头,打量了一会小黑,感觉到他没有敌意,遂皱着眉道:“他怎么喝了这么多的酒?”
“难过的。”小黑停了停又道:“他的眼睛可能暂时失明了,你帮着看看吧。我走了。”
说完把海东青扔下就走了。
莫离殇急道:“等等,你送错地方了,你应该把他送到他的寑宫才是啊。”
“那里不安全。”黑子丢了一句人就跑没影了。
如诗跺了跺脚道:“这算什么?平白扔了个男人在这里?不如把他扔出去得了,反正你的武功也恢复了。”
莫离殇看了她一眼道:“你疯了么,要是让人知道他眼疾了,那些臣子不是闹翻了天了?”
“那不正好,趁着他们内乱,咱们西秦攻了进来,这东国岂不是如入无人之境?”
莫离殇心头一动,微一沉吟了,还是摇了摇头道:“算了,他对我还算有义,我们这么做未免太阴险了点。”
“离儿,离儿…”这时海东青醉醺醺地低喃起来。
莫离殇听了一阵气恼尴尬,看了眼如诗。
如诗笑着打趣道:“还好明月太子不在,要不这醋非得吃得把牙都倒了。”
“就你话多。”莫离殇白了她一眼,看着醉得不省人事的海东青有些无奈。
她叹了口气走到海东青身边,伸手抬起他的眼皮,仔细的检查他的眼睛。
可能是他对她身上的味道已然深入骨髓,他这么防备的人竟然很配合的一动不动,似乎她手中的柔腻让他心神安定,他喃喃自语道:“离儿,是你么?真的是你在我身边么?你的手怎么这么温暖,这么细腻?”
莫离殇腾得缩回了手,有些气怒地瞪了眼海东青,心中埋怨都喝成这样了还不消停。
眼皮上的温度骤然消失,海东青脸上一阵失意,他痛苦的皱了皱眉,涩然道:“原来我又做梦了…我以为睡着了可以不再想你,可是发现梦里却还是你…为什么?离儿…。我想忘了你,可是我忘不了…”
他的声音深沉中暗藏了无边的痛意,那是怎么样刻骨铭心的爱才会酝酿出这么深入骨髓的痛?
如诗也呆了呆,唏嘘道:“没想到海东青还是个痴情的胚子,看着他这样让我都不禁起了怜悯之心。”
“累了,痛了,绝望了,那么自然可以放下了。”莫离殇淡淡地说了句,对如诗道:“你帮他看看吧。”
“好。”如诗刚接近海东青,就被海东青一股子大力推开,只听他怒斥道:“不要碰孤王!你们这些贱人!别以为孤王喝多了就能有机会亲近孤王!孤王的身体只有她的能碰!”
突然又哭了起来,哭得如此无助如此绝望:“不,连她也不能碰了,我脏了,她不会要我了。呜呜…”
本来如诗被他一掌击开,又听他骂什么贱人,心中有气,待听到海东青说到后来,不免有些悲伤,她看向了莫离殇道:“小姐,那件事咱们是不是错了?”
“命重要还是身体重要?”莫离殇瞥了她一眼又道:“如此也好,他总是东国的国君,早晚要结婚生子的,免得他一直耿耿于怀于我,那件事我不后悔。”
“可是他真可怜,没想到东国的上一代国君是个痴情的人,他也是痴情的种,这东国难道都产情痴么?”
“没事,时间长了,他就忘了我了。”
“小姐,时间不是让人忘了痛,而让人习惯了痛。”如诗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让莫离殇愕然地抬起了头,若有所思地看向了如诗。
如诗躲闪过她打量的目光,打岔道:“小姐,他不让我靠近怎么治?”
莫离殇才收回了目光,轻柔道:“你有什么心事一定要告诉我,知道么?”
“我能有什么心事?还是想着怎么治海东青吧。”如诗有些许的不自然,将话题转移到海东青的身上。
莫离殇点了点头,亲自帮海东青诊治起来。
也许是知道莫离殇在身边,也许是忆蝶宫让他感觉放心,他竟然呼呼睡着了。
莫离殇快速地看了看后,才放下心道:“还好不是太大的问题,只是心火瘀结,眼膜充血过度,休养一些日子就好了。”
走到桌边写了些方子,对如诗道:“把这些药让他们抓来,跟我的安胎药混在一起抓,别让人生了疑。”
“知道了。”
莫离殇看了眼睡得安详的海东青,叹了口气,走到琴边轻抚了起来,悠扬的乐声渐渐响起,如上好的檀香袅袅于天地之间,回音不绝。
令百鸟争鸣,百花齐放,春风拂了绿水,白云高远了天空。
突然琴弦突断,断了那三千痴缠,无数花瓣飞湮,湮没了一朝的风涟,花若怜,落在了谁的指尖?
再回头看向海东青睡着了放松了柔和的俊颜,她有一丝的怔忡。
他对她先是利用,再是受她吸引,然后堕入了她的情网。
她对他先是愤怒,再是无动于衷,现在有些怜悯,但仅仅是怜悯…
怜悯,她轻笑…
他这般高傲之人,要的绝不是她的怜悯,可是别的她给不起,因为她的心只有一个,而且很小,小得只能容得下沧海明月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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