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姜怀央欲提起此事,其实是怀了私心的。
于是他顺着程老爷的话说下去,“既爱卿已知过错,且罚俸一年,若接下来还有失职之处,自是不再姑息,贬官流放。望爱卿引以为戒,好自为之。”
对于贬官流放来说,一年俸禄不过是不痛不痒惩戒。他知程御史在职时都还算本分,未曾真的想过如何重罚。
他只是要程家出点事,好叫他们将心力自两子婚娶上,移至别处。甚至自知有愧,断了与昭容的往来。
下边程老爷松下一口气,中气也足了些,“臣遵旨。”
侧眼看热闹的几个臣子也纷纷收回目光。
不一会儿,朝堂上的气氛稍稍松快起来,而后自是有事上奏的出班,无事的缄口倾听,诸事奏毕,各归其职。
程府东厢。
阮玉仪手上绣着衣摆处的红梅纹样,忽地觉着冷了些,便停下手中的动作,对一边的木灵道,“去将窗子掩上罢。”
木灵笑道,“都说叫您莫要穿这件,非不听,如今的天气比不得初秋,不冷才是奇怪呢。”
再看阮玉仪,她着一撒花烟罗衫,搭一袭纯面百褶裙,那玲珑小花绣得精巧,咋一瞧,却像是活过来似的。发上簪一银蝶步摇,行走间微略晃动,也要振翅欲飞一般的。
她又穿了几针,边回道,“从前嫌太花哨,一次没动,便给搁箱底下了。今儿正好琢磨着,穿哪件为好,正巧见着这套,这才觉着新鲜换上。”
在屋子里头还不怎觉得,要出了门,真觉得冻得不行,左右不过再添件披风的事。
这丝线颜色艳丽,却是比圣河寺那榕树上,正红的丝线要暗上几分的。她不禁想。
她绣几朵,便歇上一会儿,待完成得差不多,就已是下午了。因着木香受了昨日的事,阮玉仪想着让她休息着,打算带木灵去寺中。
替阮玉仪补了下口脂,两人正要出门。只是还未等走出几步,就见后边木香追了上来。
她小臂上挎着一件披风,上前展开,为阮玉仪系上,“小姐今儿怎的穿得如此单薄,若是再受了寒可怎生是好。”说着,她瞥了一眼木灵,这一道眸光中,颇含着些责怪的味道。
木灵见她拿着披肩过来,才恍然想起忘记给小姐多带件衣裳了,这会儿被木香一瞧,心虚得摸了下鼻尖。
阮玉仪安分地任由她系上衣裳,展颜道,“你莫说她,是我执意要穿的。”
“小姐您就知道维护这丫头,”木香打好了一个端正漂亮的结,又绕至她身后,给她理好后边的领。
其实要木灵陪小姐去,她还是不甚放心的,木灵素来直率,若是冲撞到世子了,岂不是给小姐添麻烦。如此想着,她道,“小姐,今日不若还是奴婢跟您去罢。”
“昨儿不是应了我,要歇一日的么?”阮玉仪侧首,细细打量木香,见她面色红润,倒也不像是生了病的模样。
她本就不坚决,抵不住木香絮叨,还是带着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