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前头飞来极其惶恐的阻碍声,矮个子士兵垫了垫脚,攀上白饵错乱的眼睛,皱着眉大问:“有什么问题吗?”
空中突然浮现出一张处变不惊的笑脸,“没事,没事,我想说,石头重,大哥们小心,小心......”怯懦的声音缓缓飘来。
高矮个士兵各丢出一个白眼,随后摸索到石头的几处边缘,紧着眉试图将石块抬起,无奈一而再再而三,石块竟然纹丝不动。
“邪门了!怎么这么重!那把瘦骨头是怎么搬上去的”矮个子士兵嘀咕着,声音里夹杂着咬牙切齿的声音。高个子已经没有耐心,开始抱怨由于身高的原因,矮个子和自己的力量很不协调。矮个子个子矮但力气毫不亚于高个子,于是两个人斗着鸡眼,对着那块挨千刀的石头再战了一个回合。
扭头趴在马车头的白饵看他们打得两败俱伤,竟有些困倦了,索性回头引手招来守外门的那两个士兵:“大哥,大哥,过来搭把手,他们,不行”
两个士兵听到声音,扔了长矛,一边揉着眼睛一边走到马车后面,满脸竟是嘲笑,然后轻轻蔑视道:“废物!”
白饵绕开遮挡视线的东西,好奇地望了望马车后正玩弄着石头的四个人,然后再回头瞥了眼大楼上那两位还在坐着拨眼睛的士兵,心中暗喜。然后正了正马车上的座位,静静地等他们检查完。
高矮个子被人讽刺后,力量出人意料地大增,合着四个人的力气,大桶上的石块被一块块挪开、再挪回,不一会儿,这辆马车才算检查完。
其他人陆陆续续回到各自的岗位,矮个子走到马车前朝前方翻起的尘埃视了一眼,转过头对白饵大声告诫:“这回给我小心地把马车驾出去,若是再引来风沙,我非撕了你的皮不可!”到底是自打自的脸,横竖都得找个噱头好下台阶。
“好嘞!”白饵不以为意,一半忧虑一半镇定的心这会安定了,总算是折腾完了,是时候借着这个机会出去溜一圈了,若是行动快,就能绕去尚书府问问季大人关于小桃桃的事,想到这里,白饵身上下忽然变得精神抖擞。
见大门下的人纷纷客客气气地让出一条康庄大道,白饵眉眼里满是得意,没想到,第一次坐在这高高的马车上竟有一种君临天下、威风凛凛的感觉。放眼望去,前方好似云腾雾绕,越看越入神,恍惚间她忽然发觉自己竟然坐在高高的凤辇之上。缥缈的云雾慢慢散去,一个身披盔甲的男子驾着一匹棕红色的战马破空而来,长长的披风在他身后恣意飘扬,发出烈烈的响声,那仿佛是胜利的号角,是凯旋的欢呼,是希望重生的开始。
秋水盈盈的眸子望得几近痴迷,猝然那男子脱马而出,腾空而起,宛若一条金色的飞龙,朝她扑来。白饵惊慌地撑起身子望向飞龙扑来的方向,身子一轻,被牢牢地抱在了一个坚实的怀里,怔怔地抬起头,男子漆黑的眸子里带着温柔的暖意,朝她浅浅一笑,然后踩着薄薄空气,一跃而上。周身竟遍地开花,各种花朵争奇斗艳、竞相开放。
白饵被身下的景致深深吸引,不慎飞出男子的怀中,落空的手忽然准确地落到男子厚实的手心,三月的微风轻扬,带来了漫天的花瓣,不知不觉,二人紧紧拉着对方的双手在一片花海里静静地旋转,款款深情,对视不语,千言万语,只在眉间心上,清风过处......
“傻杵着干
嘛!还不快走!”熟悉声音兀自跳入耳中。
白饵蓦然睁开双眼,身下的两匹马正摇晃着脑袋驱赶着苍蝇。白饵怔怔地收回视线,拉紧了缰绳,木然喊道:“好!这就走!”说着,准备驱马。
“哪里走!拦住他!”身后粗粝的声音传来,融在北风中,竟有些虚幻。
白饵有些不敢相信,她以为自己幻听了,可是眼前那些守门的士兵眼神齐刷刷地都往她的身后送去,白饵这才如梦初醒,果断地起身转向身后。
只见王福刀一样的眼神向她飞来,在王福旁边的还有僵着脸的主管。看着这架势,白饵的心跳陡然漏跳了一拍。
“你这贱奴,有人告发你私自放走了一个囚奴,你可承认?”主管厉着眼,朝白饵质问。
闻言,白饵将冗长的视线下意识地移到王福身上,淡淡回了一句:“回主管,此人心思歹毒,分明是故意冤枉小奴,众目睽睽之下,小奴怎敢私放囚奴。”
“白饵!你休要狡辩,今天下午我可是盯了你好长一段时间,你自己做了什么,最好从实招来!”王福硬着气冷声道,两个眼睛直直逼向白饵。
谁知道他是真看到,还是假看到,即便看到了他也不一定看准了。面对着王福的诱敌上钩,白饵并没有吓到,而是轻蔑地笑道:“既然你看到了,那你倒是说出个一二来,这里风沙大,主管可没心思陪你在这故弄玄虚。”说着,便把眼神轻轻朝向主管,如水般的眼眸满是恭敬。
主管侧着脸正了正腰间的刀,下意识地给王福丢了个警告的眼神。
王福吓得颤了颤眼,很快瞥向马车上那几个大桶,作势一指,一口咬定:“那个囚奴就被你藏在这辆马车上,一搜便知!”
听此,白饵揪着的心也算是彻底放下了,嘴里无奈地叹出一口冷气,他果然什么都没看见,看来注定要偷鸡不成蚀把米咯。只字未吐,眼神吝赐,白饵迎风而立静静等着身后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