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受不住骤然降临的巨大压迫力,四只狼脚踩着流沙越陷越深,狼骑嗷嗷叫着,开始变得焦躁不安。
狼背上的将领狂躁的心跳惶然顶到了嗓子眼,既无力再承受上空的压力,又无法操控身下的动荡,重心陡然一失,整个身子摇摇欲坠,好似绝壁边上悬挂着的一连串泥土。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统领漠沧八十八军团的护国大将军——斯巴甲!
睁着怒眼,俯视着长戟下的种种,一系列地动山摇的预警触动着他每一根神经,卫凯旋当即提起长戟,纵身一旋,重新回到了黄沙地面。
回头望,只见狼骑上的斯巴甲轰然坠落到黄沙之中,连带着两把未能抓紧的弯刀,也一同滑了下来,被流沙一点点吞噬,最后消失在眼前。
他剑眉一凝,当机立断,扬起长戟便转身朝斯巴甲疾步而去,他仿佛真的将翻涌的黄沙演绎成了一片沙海,蜻蜓点水的步子错落有致,一步步向斯巴甲渐次逼近。
自秦淮一别,常年戍守边关,他的季节里只有两种天气,一种是寒冰飞雪,一种是朔风黄沙,既有十八年的边关戍守,便有十八年的习以为常,耐寒之性早已锻入了骨子里,至于这肆虐的风沙,只不过是他眼里日升月潜般的常态,行走在这流动的黄沙之中,自然是如履平地,如鱼得水。
他的动作如此之快,斯巴甲根本来不及反应,一个弹指前,还在抓着两把飞快流逝的黄沙,试图找到攀附之物,此时却被凌空而下的长戟威胁得不能动弹。
“束手就擒吧!”
嗔视着长戟之下的斯巴甲,卫凯旋冷漠道。
倒八的眉浑如刷漆,一双狼眼迸射寒星,透着一丝冷笑。
“卫凯旋!你擒了我又能如何?我漠沧风国的旌旗早已插遍了黎桑的每一座城池,你黎桑的朝廷如今已被漠沧皇室占据着,黎桑已经亡了!杀了我,你也改变不了亡国的事实!此时,在我眼中,你只不过是一个亡国奴!”
斯巴甲大声喊道,张牙之时,粗粝的髭须随之扬起。
“我看未必!”
卫凯旋冷斥了一声,声音融在北风之中,雄浑有力。
“但凡黎桑一座城池不破,这黎桑便永远唤作黎桑!但凡我卫凯旋一息尚存,漠沧的狼骑便永远踏不破黎桑的山河!”
“哈哈哈!好一个不可一世的卫凯旋!好一个赤胆忠心的北疆大将军!那你可曾想过,你一片赤胆忠心换来的是什么?是一封朝奏九重天,戍守边疆十八年!呵呵,据我所知,这十八年来,恐怕你从未被你的黎桑君主召回过吧!”斯巴甲狂笑道。
“如果说,这封朝奏是我自己呈上的呢?”
卫凯旋迎风笑了笑,骤然反问道,身后披着的战袍起起落落,发出了猎猎的响声。
“你功高盖主,位极人臣!怎么可能甘守边疆!”
“如此说来,你身为漠沧风国赫赫有名的护国大将军,为的就是有朝一日登上那九五之尊之境?”
“你休要胡言!卫凯旋!这天地已换,你和你的凯旋军注定改变不了什么,你若顺从于漠沧,仍旧有一方沃土可守!你若执意要阻,只会让仇族人的鲜血越流越多!”
“没了这锦绣山河,我守那一方沃土又有何用!”
被斯巴甲彻底激怒,卫凯旋五指一紧,眼中闪过一道白光,将桎于他盔甲下的长戟逼得更紧!
忽然,眼前一把扬沙飞来,颗颗沙粒如飞旋的利箭,滚滚尘埃如喷薄的雾障,瞬间遮住了他迷离的双眼,他悸动的瞳孔紧缩着,危险的信号融进了身的血液:扬沙里有毒!
身后的战袍被他下意识扬起,落下之时,长戟之下除了流动的黄沙便再无其他!紧着眉四处一扫,剧烈波动的沙坡下,斯巴甲的身影忽闪着,犹如昙花一现,他当即握紧了长戟,欲沿沙坡长驱直入,肩膀却被人狂力攥住。
只见元兆朝他摇摇头,紧着的眉上沾着一滴鲜血。
“主帅!下面可是流沙漩涡,不可冒险!”
他回头再看了一眼沙坡,接连不断的沙粒正从沙坡上缓缓滚下,最后飞快地卷入一片旋涡之中。
堡垒之下,熊熊烈火热烈地燃烧着,将整个堡垒照得恍如白昼,堡垒之上,无数举杯欢庆的身影融在火焰之中,时而扭曲,时而跳跃,像一支恣意的舞。
“都平关一战,咱们可谓是连连大捷!只要咱们守住了都平关,狼人便入不了延永城,汀州、衍州、齐南,这三大重要都城便不会被攻破,只要这三大都城还在,这场恶仗,狼人永远都别想赢!”参将程诚举着酒酣畅淋漓道。
“话虽如此,只是,咱们啥时候可以打到秦淮啊?”一个胖胖的士兵斜靠在墙上,抓住手里的酒,问了一句。
“这半月以来,九州纷纷沦陷,如今狼人铁骑遍布九州,咱们唯有守住剩余的几座城池,才有后路可走。若要反攻,恐怕仍需时日。”一个高个子士兵接口道。
气氛骤然安静下来,只有零零碎碎的倒酒声响着,抱着兵器守在墙上看守的黑大头,摆摆头,朝那胖士兵喊了一句:“你这胖子,天天念着回秦淮,回秦淮,还没完没了呢!”
胖士兵不耐烦地嘟囔着:“哎哎哎!我想我老婆了还不行嘛!”
“哈哈哈哈!......”看到胖士兵那副德行,大家都忍不住哄然大笑起来,只是笑过后,有些人的眼中便情不自禁陷入到沉思之中。
“九个月前,家书里说她怀上了,如今孩子估计已经落地了,也不知到是男是女...”
“嘿!你这胖子可以啊!看不出,你这都是做爹的人了!”经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