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这仗打完,我就去洪福楼摆上十桌,到时候在座的能来都来啊!”
“胖子的面子,必须给啊!必须去!”
“对对对!......”
正高呼着,元兆忽然正色从暗堡里走出来,朝众人望了望。
“来来来!副帅!快来饮酒!”立马有人迎上去叫唤,紧接着便有人递过来了酒,频频凑到元兆身边。
只是,元兆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薄唇紧闭着,两道斜着的眉,透着严肃。见状,士兵们一系列断断续续的声音皆在烈烈的火焰声中渐熄了。
元兆眼神一抬,正色命令道:“凯旋军听令!”
一声初下,众士兵齐齐跪在地上,神色肃然,拱手待命,只听得。
“这几日来,从锦州一战到蝉水一战再到都平关一战,咱们连连大捷,为犒赏诸军,主将有令,明日出城捉狼,晚时大开狼宴!”
“得令!”
惊涛骇浪般的声音瞬间在这座堡垒激荡开来,北风卷着纵情高呼声,一层一层,飞出了堡垒,卷着漫漫黄沙,越飞越远。
黄沙里,一曲萧音融在温柔的晚风中,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主帅又在奏箫了?”卫小疆从暗堡里借着扶梯爬上了顶端,一个滑溜地回旋,便坐到了主帅身边。“只是今夜的箫声与往日不同。”
“有何不同?”他搁下唇边的箫,将落在远处的视线收回,朝他看了看,语气里略带好奇。
“箫音倒是没变,但奏箫时,举目远望的方向变了。”他认认真真道。
每次打了胜仗,军中都在狂欢,只有主帅喜欢一个人登上高处奏箫,而且每次奏的箫音都是同一种,从来没有变过,真正变的,恐怕只有箫音里寄托着的愈加沉重的情感吧!
“以前在北疆时,你总是喜欢望着北边奏箫,如今你却转向了南边。”
他扬手朝南边指了指,那个有颗微微发亮的星星的方向。
闻言,他嘴角状似一笑,开始问:“罚你在暗堡里静思己过,你怎么又跑出来了?”听似责问,他的语气却一如往常般平淡,没有一丝严厉。
“嘿嘿,是副帅放我出来的。”他嘿嘿地笑了笑,怪不好意思似的,低了低头。
“既放你出来了,为何还不安分?来我这闹什么?”他淡淡问。
“我...”卫小疆支支吾吾着,半天才道:“我来找你下去喝酒!”
双手往后撑了撑,仰头朝浩瀚的苍穹望了望,眼睛里也同那稀疏的星星,忽闪忽闪着。
“不必了,快走吧!”
听到主帅要遣他走,他有点闷闷不乐了。被主帅盯了良久,又不知道说什么好,淡淡冒出了一个“哦”字。
直起身子不想走又不得不走,余光里见主帅催促的眼神移开了,轰然一声坐定,咋呼着问:“不对,主帅还没告诉我为什么忽然转向南边呢?”
见他纠缠着不放,他便没再催促,倒是情不自禁看向了他口中的那个方向,那里明星隐隐,使人忧思。
“因为那里有个地方,唤作秦淮。”
闻言,他更加好奇,在他的记忆里,他所知道的地方仅仅是北疆周边,从未听过什么秦淮。
顺着主帅凝望的方向看去,他不禁要问:“秦淮?那是什么地方?”
主帅笑了笑,淡淡道:“很快,我们就要回去了。”
撑着下巴,卫小疆的眼睛里充满了迷茫。
良久,漫漫黄沙之中,忽然传来了一连串马蹄声。
“禀告主将,城下有一名黑衣女子求见。”元兆来报。
很快,主帅下了城,去了军营,卫小疆也跟了过去,只是,军营里的闲人都被暂时遣退了,他也只能隔着屏风,借着背影看个大概。
只见主帅在案前奋笔疾书了一番后,将手中的密函交到了蒙面女子的手中,其间才不过一盏茶的时间。
风沙再次扬起,一袭黑影飞着快骑一路向南,消失在了黄沙之中,唯有一串串稀疏的马蹄印留在了那里,渐渐模糊。
堡垒之上,晃晃悠悠微醺的身影慢慢沉寂,只有那高高矗立的旌旗,还在似火飘摇着,无休无止,生生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