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沧无痕一动不动地坐在牢笼里,双眼无神,满身狼狈。
“你在冬季的雪夜里,见过蝴碟吗?”
“我见过。”
“秦淮正值深冬,它们为何会出现在这茫茫雪夜之中呢?”
“它们放不下它们眷恋的故乡,亦放不下它们在乎的人。”
“蝴蝶飞走了。”
“蝴蝶飞走了,只是因为它们迷路了,等它们找到了回家的路,等它们与家人重聚,它们就会再次飞回来。待那时,秦淮的春天,也该来了!”
湛蓝色的眸子努力地睁着,可是他的世界依旧是一片黑暗,只有这些珍藏在记忆深处的声音,仿佛是星河里流淌着的曲子,陪着他在无尽的黑暗中徘徊。
忽然,似乎有什么声音传来,是脚步声。处在这样一片黑暗中,一双耳朵要比其他器官好用,他听得很清楚,就是脚步声!
“是......白饵吗?不,不可能,白饵被漠沧无忌关进了天字号亡奴囹圄,她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是......漠沧无忌!”漠沧无痕循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撑大了双眼努力地判断着,那脚步声忽然止住了,他顿了一下,忽而大喊:“漠沧无忌!我知道是你!你出来啊!怎么?不敢出来见我了吗?”
不远处突然亮起了一把火把,他的眸光更加精炼,不断聚焦着那抹光亮,漠沧无忌正朝他慢慢走来。
“怎么了我的好四弟?害怕了不成?”
轻吟了一句,漠沧无忌举着火把从一片黑暗里走了出来。挑着眉眼,看了看牢笼里的漠沧无痕,只见他头发凌乱,衣衫污浊,与往日那个俊美挺拔的太子判若两人。
“这里是哪里?”
看清漠沧无忌阴险的嘴脸那一刻,漠沧无痕轰然冲到了牢笼边缘,抓着铁栏,恨不能冲了出去。
漠沧无忌勾了勾嘴角,将手里的火把斜插在了靠近牢笼的一扇墙上,一系列动作十分娴熟。
周遭的一切忽然亮了起来。
他扫了扫周围,发现自己被关在一个巨大的笼子里,那笼子锈迹斑斑,显然已经荒废了很多年。笼子四周石壁嶙峋,石壁上爬着青苔,这一片,那一片,其间还歪长着一些奇形怪状的杂草。
忽然,好像有什么东西蹿入了石壁的缝隙中,其速度之快,以至于没能看见那是什么东西,唯有长在缝隙边的一根黑绒绒的长茎草的倒影,在石壁下的清池中,自顾自地摇曳着,伴着一声水滴声,水面忽然晕开了一圈淡淡的涟漪。
一只墨黑色的水蜘蛛仿佛受了惊吓似的,在水面上飞快地游走着,最后消失在了铁笼的底部,看到这,他才意识到,这铁笼的根基应该建在水中,光亮照不到的地方,水面一片漆黑,底下仿佛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潭。
他困惑地抬起了头,那牢笼的顶部嵌入了一片熔岩之中,透过一层弯曲的铁栏,可见,那熔岩凹凸不平,就像一个个疙瘩一般,有水滴正从上面时不时地滴下来,显然,这是秦淮极为罕见的溶洞地貌,那熔岩极低,就压在头顶似的,只需稍稍伸手,仿佛就能触到。
漠沧无忌扬手摆了摆袍子,将双手负在身后,直立在铁笼前,正色道:“这里是人间地狱,是恶魔的爪牙,是荒无人烟的孤岛,亦是一望无际的深渊。”
落下悄怆幽邃的视线,目光一寒,迸射着寒星。漠沧无痕冷冷命令道:“立刻将我放出去!”
“放出去——”漠沧无忌迟疑了一下。
这都多少年了,从漠沧到黎桑,下过无数次黑手,将他拉下太子之位也好,直接联合其他势力杀了他也罢,每一次他都能侥幸逃脱,如今好不容易将他控于掌心,怎么可能轻易放了他。见他眼神透着太子的威严,立刻冷笑着凑到他的耳边威胁道。
“你在说什么梦话,你可能忘了自己如今的身份吧!”
“你莫要忘了!本宫是当朝的太子!是未来的储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