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听锁门的僧人脚步已经飘远,将离迫不及待将身子挪到白饵跟前,悄咪咪地说道。
“白饵,快,快帮我松绑。”
“我不松!要松自己松!”
白饵漠然道,冷淡的目光移到天窗上,不再视他一眼。
这般冷漠的态度,着实让他有些困顿了,走上前,朝她挑挑眉,询问。
“你这是怎么了?”
终究还是忍不住,白饵淡淡回道。
“你现在可是戴罪之身,而且这罪名还不小呢!松绑干嘛?畏罪潜逃吗?”
闻言,将离觉得有几分好笑,赶忙接口。
“畏罪?我有什么好畏惧的,又不是我......”
说着说着,忽然就语塞了,默默沉下了头。
见状,白饵冷笑了一声,旋即反问。
“你是想说,又不是你做的,对吗?”
见将离闷声不语,她接着说。
“现在知道不是你做的了?既不是你做的,你瞎认什么罪?”
这么一问,她忽然顿了一下,思虑重重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惊慌。继而揪心问。
“那香火钱,该不会,该不会真是你偷的吧?”
“白饵你说什么呢?”被她的话顿时激得心潮澎湃,将离终于忍不住向她辩解:“那钱怎么能是我偷的呢?”
“不是...”看着他忽然激动的神情,白饵心中不禁一震,目光寸寸冰冷,提起嗓子回斥道:“不是你偷的,那你为什么要认罪啊!”
白日她可是当着几百人的面信誓旦旦地说过,若是他们做的,九死无悔,不是他们做的,打死也不会认。
如今倒好,他这么做,岂不是自己承认自己是贼了么?现在就算有几千张嘴也说不清了!
被她问得语塞,一时间将离不知如何接口,吞吞吐吐半天,硬声道。
“那我我为什么要认,难道你不知道吗?”
“那我我怎么知道啊?”
她紧着眉迷糊了半天,才纳闷道。
他那么在乎他的威名,她一心帮他认下偷盗后院的罪,不就是为了帮他洗脱罪名、让世人都知道他是清白的么?
他倒好,不懂自己的用心就算了,现在还反过来责问她。
“你不知道,你你知道什么啊你!”她一次次的误解与不解,彻底让他有些心伤了。无可奈何似地,忿忿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
白饵也急得语塞了,顿时觉得越听越乱,以前的将离不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的么,如今这是怎么了?
“白天功德无量大殿前,你在那么多人的面前,也跟着怀疑我就算了,我真没想到,现在你又来怀疑我!”将离深吸了口气,对上她居戚戚不可理解的眼睛,鼓足勇气质问:“我在你心里,就那么不值得相信吗?”
她不知道,白日,当她一遍遍地质问自己,是否偷了香火钱时,他的心有那么一瞬,就像被刀子狠狠刮了一刀似地。
其实,他根本就不怕几百人的唇枪舌剑,他只怕,她不信他。
他可以接受所有人的误解,唯独无法接受她的不信任。
如今,相同的话她又问了一遍,这一次,无心之言也好,来自内心的质疑也罢,他再没心思去琢磨了。
终归在她心里,他就是一个实打实的盗窃之徒,偷后院是偷,偷香火钱也是偷,偷什么不是偷呢,这压根就没什么区别。
如此想想,这罪认得好!是窃贼,就该一棒子打死,不得原谅!
“不是,白天我那是......”
白饵急着解释,她想说,那是她一时心急才问的。
可是,是这样吗?
“你还偷了香火钱?”
“没有啊!”
“你说实话!”
“你不信我?”
......
想起白天的事,白饵只觉得脑子乱乱的。
面对那么多人的怀疑,她不该对他有所怀疑的......
“将离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的。”她仰着头努力尝试捕抓他此刻黯然失色的双眼,也努力解释着:“我至始至终都是信你的啊。”
他可以知道她的意思,那她能知道自己的意思吗?
将离抿着唇角,在心中暗暗问着。
“行了,我知道了。”
从他的语气里,她可以很明显地感受到他内心的那种失落感。白饵也不知道该如何接口了,她想要再多解释几句,但越是解释,却越是显得欲盖弥彰。
她咬住唇角,静默地低下了头。
又听得他轰然挣脱开了绳索,疑惑的目光随着他矫健的身子攀上了天窗口,她急着问。
“你这是去哪?”
“查找真相,向你证明我的清白!”
他满不情愿地应声道。
怕他忽然飞走,她旋即走近天窗,举着担忧的眸子,朝他叮咛。
“可是,寺里马上就要门禁了,你——”
“天亮前回来。”
简单交代了一句,将离便夺窗而出了,至于她说了些什么,没听清。
一抹清辉洒在窗沿上,很是凄凉。
白饵收回视线,垂下眸子,暗自咀嚼着他方才所言,“向你证明我的清白”,寥寥几字,落在她心底,却是掷地有声。
她知道,他还是觉得自己不信他。搜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