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得那场及时雨,才将危机化解,否则,半个聚龙城都将毁于一旦。也幸好,那天伤亡的都是一些皇族士兵以及少部分百姓。先皇为了抚平惶惶人心,维护城安定,便对外宣称,那夜所发生的乃是‘天降祥瑞’,昭示着这一年,黎桑运势如火,风调雨顺。”
听此,不由得她心中意难平,白饵不可思议地问:“那老者是何人?他又为何要行刺先皇,毁灭聚龙城呢?”
“那老者名字不详,人都唤之‘车老’。车老并非黎桑仇族人,是早年逃难逃到黎桑的。当时的说法是,车老以异族人的身份居于黎桑却饱受当地百姓的排挤与打压,车老因不忍种族歧视,便逐渐产生了报复的念头。还有一种更直接的说法是,车老实际上患有严重的癔症,因此才做出了令人震惊的事情。”
听季青云说完,白饵心中更不能明白了,从她记事起,她对黎桑的印象从来都是,海纳百川,睦邻友好,对居于黎桑的异族人亦有着许多开明和谐的政策,种族歧视这种事当是少有发生才对……
“所以说,那些毁灭性的手段皆出于车老,眼下,我们只需找到车老,阻止他故技重施便好?”
将离分析道,心想那老头一次不成,四年之后卷土重来也是未可知的。
“不。”季青云摇了摇头,沉重道:“那车老早已不再人世。先皇在得知实情后,起初是大发雷霆,下令在国范围内严查异族歧视案件,并加强了接纳外来人流的力度,更是日益放松了异族入关的政策,后来先皇对车老的事自责不已,甚至三日卧病不起,百官每日在金殿喊着严惩凶徒,君主无可奈何,只好将车老赐死!”
“车老既已死,那么黎桑太子所说的‘天降祥瑞’以及那份终极大礼与车老又有何关联?”白饵不禁问。
季青云眉头皱得更紧,道:“这也是我所困惑的。当初太子说出‘天降祥瑞’,我便猜测到,太子应该是想在大典进行之时,施爆毁掉整个雨花台,以此杀死漠沧皇族,杀死风人。至于要如何做,他并未透露半分。”
“这个黎桑太子八成是疯了!我看,他也得了癔症!”将离一拳砸在桌子上,气得牙痒痒。
“不过,我记得当时审理车老一案的人,正是太子,那年是他主司聚龙城上元灯会。”季青云忽然想起。
听此,将离不禁冷笑:“所以说,黎桑太子当年在审理车老时,不慎染上了车老的癔症?而今已经到了无药可医的地步!”
“当然不是!”她朝半怒半喜的将离看了一眼,继而看向季青云,严肃地说:“我觉着,极有可能是,当初黎桑太子在审理车老一案时,暗中知晓了烟花以及福珠等一系列施爆的手段,如今他是想要沿用当初车老的那套做法!”
如此说来,死掉的那个壮汉口中所说的藏西院子的主人,那便是黎桑太子了。
将离埋头想了想,眸光一亮,忽然道:“如果黎桑太子真的要沿用当初那套做法的话,那十颗福珠以及烟花便是关键了!”
白饵思忖了片刻,觉着不无道理,“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要在一千颗福珠里面找到真正会爆炸的十颗,断然是不可能了!既然排除不了福珠,那么我们只能排除烟花。而我们现在要做的,便是阻止烟花在大典开始时燃放!”
将离确信地看了白饵一眼,又与她齐齐看向了季青云,眼中泛起了一抹希望的光。
可见到季青云摇头的那一刻,那抹亮色转瞬又暗了下去。
“这是为何?”白饵问。
“这场大典上,烟花是重头戏,如若我临时决定将烟花撤掉,其他共事的风人定然不会答应。对他们来说,如果这个环节出了问题,漠沧君主面前,他们必死无疑。”季青云解释。
听此,将离不禁淡定一笑:“既然明的来不了,那咱们便来玩阴的!”
并不理解将离的意思,季青云只是担心地说出:“若此事不慎引起了风人的怀疑呢?漠沧皇必然会提高警惕……”
若让漠沧皇察觉到了什么,那些既定的计划定然会受到影响。
“老季,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我们自有办法!”将离自信道。
季青云抬了抬眼,朝阁外盯了盯,夜的气氛越来越淡了……
出了暗阁之后,将离与白饵各自分好了工,各带两名由季青云选定的精锐往不同方向去了。
“将离公子,咱们现在要怎么做?”两个士兵跟在将离后面,不禁问。
“你们不用跟着我。”将离停下脚步说道,见两个士兵有些困顿,他转念想了一想,又道:“不过,老季既然将你们借给了我,那是得用一用……我要你们暗中跟随方才那位叫白饵的姑娘,如若有情况,务必来告诉我!”
两个士兵面面相觑,随后拱手遵了命。
见二人反向而去,将离这才安心地回了头。
站在不周阁一隅,他精锐的目光,一路掠过南面的阊阖长廊,飞向了对面的阁楼,凉风阁。
“凉风阁,位于雨花台的西南方向,与北面的不周阁,由一座空中长廊,即阊阖长廊,相连通,欲入此阁,必缴纳一锭金子,因此,阁内多为当地富豪财主。不周阁,位于雨花台西北方向,阁中多为外国使臣及远道而来的贵客。烟花分别存放于两座楼阁的顶层,即第三层的暗室,其顶部亦设有风人职守,直到大典开始,烟花成功燃放,他们才会撤离。”
两座阁楼碧瓦飞甍,檐牙高啄,四面皆设有回廊,栏杆林立,可供游人凭栏观望,其结构倒也是开放式的结构,想要入阁登顶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将离一边回忆一边研究着,定下入阁计策后,旋即转入了人群之中。
两脚走得迅疾,衣袂却忽然被什么拽住。
他停下脚步,一回头。
怎么又是她!
再见诸葛秀秀,她已是一身狼狈,发髻有些松垮,连簪子上的流苏也不见了。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亦不忘时不时往自己身后回顾,满脸皆是仓皇之色。
“怎么又是你!”看罢,他朝她丢了个冷漠的眼神,决定转过头继续赶路。
谁料,诸葛秀秀将他扯得更紧,可怜兮兮地望着他,念着:“喵喵喵……”
“与我松开!”
“啊吧啊吧……”
“松开!”
“啊吧啊吧……”
纠缠不止,将离彻底失去了耐心,扬起巴掌,决定将她劈晕。
省事!
见巴掌,如见末日!
诸葛秀秀眼神骤抬,旋即大喊一声:“慢着!”
闻声,终是原形毕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