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卷云舒,晨光初绽,祭天在即。
然而,平静的一切打破了,雨花台上正酝酿着一场风暴。
雨花台上,由亡奴囹圄廷尉张通带领的若干士兵先是拒绝开刀斩杀亡奴,紧接着,由邹秉带领的东宫卫率冲上金庭挟持了君主,李太傅登台入庭表新策不成,反引天子之怒,提前埋伏在广莫阁上的狼卫扣响了惊弦,邹秉当庭暴毙。
这场挟天子以换新政的东宫起义就这般以失败告终。
“亡奴囹圄廷尉张通有负皇恩,贬——北漠御敌。”
“东宫卫率邹秉当庭挟持天子,罪无可赦,处以——鞭尸酷刑。”
“念及太傅李执年事已高,准——告老还乡。”
雨花台下,漠沧风国的旌旗被风刮得“哗哗”作响,宫人立于金庭之上,面露威严,对外声声长宣。
这一宣,彻底将出奇寂静的雨花台宣得沸反盈天,一些临时拥护东宫的百姓纷纷不满于这个结果,冒着大不韪一个个举起了拳头以示反抗。
“太傅大人!太傅大人——”
看着即将被人反向拖下雨花台的李太傅,张通一边挣扎一边嘶喊着,可那个被当庭摘了官帽的老人却再也无力回应他,唯见满头华发在风中一点点苍老……
举世喧嚣,仿佛都在他耳边陈述一个事实,东宫败了,彻彻底底地败了!
李执终是落得满身颓然,心中犹念:殿下,老师只能做到这了……
“太子驾到——”
此时,远处雨花台以南,凯风门下忽然传来三声急令——
“太子驾到——”
时间仿佛在那一刹那静止,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不可思议地回头望去:
一道颀长的身影仿若从天而降,金色的面罩在云层间透出的阳光下格外醒目,一双玉羽眉犹似霜凝,透着浑然天成的苍凉。
身下战马踏得飞快,金冠傲立,玉簪横穿,落三千青丝于身后如瀑张狂,独一袭金黄色戎装固若金汤。
这装扮只作一人,便是漠沧太子!
那适才血溅金庭的又是何人?
今日在这雨花台上发生的事,丝毫让人来不及消化……
被那气吞山河之势一震,四周拥塞的百姓纷纷避让,在中间让出了一条直通雨花台前的大道。
“太子驾到——”
漠沧皇虎目圆睁,盯着远处纵马而来的身影,双手不由得握紧了龙椅,似是在做梦一般,好一会,颤抖的双唇之间传出两个字:“痕儿?”
各处震惊之中,一人一马已至台前,那马蹄稍稍落定,便见一道颀长的身影,宛如一条冲天游龙,遽然飞上了雨花台。
“这才是真正的漠沧太子?”
“漠沧皇早就意料到了昌王要谋反,才找了替身?还是说太子此时才被寻得?不不不……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时间忘记了害怕,又有人小声议论起来。
漠沧无痕黑眸落定,犹似一柄长剑直指金庭;面罩之下,朱唇深深,锁住一片寒蝉;冰山之颜,不动声色,已是波诡云谲。
他所到之处,无人不跪拜。
漠沧皇圆睁的虎目缓缓柔和下来,眸中的狠厉被慈爱所替代,眼眶逐渐变得湿润。
“痕儿,真的是朕的痕儿回来了!”
再也抑制不住激动的情绪,漠沧皇双手撑着龙座,颤巍巍地站了起来,脚下一软,他努力稳住了。
碍于满庭的瞩目,想要出庭相迎,却又不敢出庭……
直到那熟悉的身影越来越近,漠沧皇的眼神慢慢怔住,这金色的戎装,与那腰间的佩剑,这幅着装以及那毫无交集的目光……可是,尽管他带着面罩,尽管他的着装变了,他就是知道,眼前的人是他最心爱的儿子,这是血脉的感应,是心底的呼唤!
漠沧无痕最后停在了金庭之外,他愤然抽出腰间佩剑,斩掉了雨花台上的风国旗帜!
这一举动,满座皆呼,几乎没有人敢相信自己的看到的是真的。
“漠沧皇!放了我的老师!”
漠沧无痕冰冷的目光抬起,蓦然看向金庭中的漠沧皇。
那声音仿佛扑面而来的寒冰,将他的声音冻结:“痕儿,你——”
漠沧皇胳臂抬起,两个手指停在半空之中,有些颤抖,他本是决意要出庭相迎……
闻声,李执绝望的眸子忽然抬起,倾尽力将身折回,泪眼迷离地嘶喊了一句:“太子!”
他本欲冲上回雨花台,却转瞬被士兵死死禁锢住,抽身不能!
见到这一幕,漠沧无痕愤然冲到了雨花台之心,将手中金剑赫然举起——
“众东宫听令,与我杀——”
季青云冲出暗阁,见到这一幕,骤然下了死令,让提前埋伏在雨花台四处的兵力攻上雨花台!
“你疯了——”李达冲了过来,不可思议地朝季青云怒吼了一声。
“此时不反!更待何时!”季青云怒发冲冠,回斥道。
话音未落,便有士兵分别从四座楼阁源源不断地冲出……
与此同时,金庭之外也筑起了一道人墙。
一部分士兵仍在与漠沧皇的士兵对抗,一部分则已经登上了在雨花台前架起的若干长梯,手中的武器一次又一次指向了金庭。第一文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