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庭外,千朵万朵白玉兰。
半个时辰不到,偌大的雨花台焕然一新,空气中弥漫着馥郁芬芳。
拔地而起的白玉兰树,于庭前枝枝蔓蔓,浑然天成一般,铸就歌台华美娇艳的背景,花枝摇曳,荧光闪烁。
满庭葳蕤,春光映照在庭台之上,凝聚于窗格之间,宛如仙境。
一时间,歌台暖响,一片融融春光。
这只大鼓内核,一座宫殿藏于其中。
雨花宫殿,歌女和乐师等表演者,妆容与休憩的地方。
“还有不到三盏茶的时间就该你们上台了!人要是再找不着,你们一个个都没有好果子吃——”
主事的大太监手中拂尘在空中扫得飞快,一脸怒色地盯着那群歌女,气得眼冒金星。
几个歌女原本就被方才雨花台上发生的事吓得失魂落魄,一个个就像刚刚遭了雷劫似地,如今白饵下落不明的事又再一次扣起了心弦,对死亡的恐惧油然而生……
萧晓荷盯起殿门,目光有些呆滞……
“还愣着干嘛!快去找呀!”
大太监又作催促,脸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又见那歌女指头颤颤一抬,哑然。
他脑袋一转,寻门看去,怔了怔。
“白饵——”侍月同纳兰红绡冲到了殿门口,旋即托起她的手问:“可算是回来了!你可把我们急死了!你这是去哪了?”
侍月见其一副憔悴不堪的模样,眼中不禁生起一丝忧虑,“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偌大的雨花宫殿一片五光十色,各种华丽矜贵的衣服前殿堆后殿,还有一种特别好闻的味道,丝丝缕缕沁入心脾,处在这么一片纸醉金迷中,好像一不小心便会沉沦。
她涣散的目光乍然移回,唇角微微一动,七分若无其事、三分漫不经,“我没事。”
竟说成了唇语。
眼睛努力睁着,她清了清嗓子,打起精神重新说:“我没事,就是……有点饿——”
一说完,身子一疲软,无力地倒了下去。
“啊——”
一大碗姜汤灌了下去,她终是醒来。
于榻上,她迷糊地睁开了眼,此时宫殿里一片忙碌的景象。
“你醒了。”纳兰红绡走了过来,将碗盏送到她手中,关切地问。“现在感觉怎么样?”
三千青丝未绾,芙蓉如面,柳如眉,一袭妃色抹胸长裙及地,好似偶然停驻人间的仙子。
显然已经上好了妆,就差绾髻了。
白饵摇了摇头,轻松一笑。
“害怕了?”纳兰红绡将身坐下,平静地问。
白饵惊讶的眼神一抬,“害怕?你们该不会以为,我是因为害怕所以临阵脱逃的吧?”
纳兰红绡笑而不语。
“天!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太好看了吧!”
“好冷酷!好无情!好垂涎!我好喜欢!哎呀怎么办呀!”
“他都不笑的……看得我好心疼呀,我又要哭了……”
几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歌女从殿门口赶了进来,脸上神色各异。
白饵正大口大口喝着鸡汤,听到那些莺莺燕燕,眼神随意一抬,纳闷地问:“他?他是谁?”
“他呀!他就是漠沧风国的太子呀!我之前不是和你说了嘛!就是那个失踪好长一段时间的太子!”
欣喜若狂地说罢,一个不知道从哪里跳出来的歌女拥到二人身边,左看看,右看看,激动地说出:“方才在雨花台上真是惊到我了!我决定了!不爬龙床了,从此以后,我的眼泪只为他一人流!我的心只为他一人痛!而我——还有我的身子——只属于太子——一人!”
她刚咽下的鸡汤莫名涌上了喉咙。
身后又被她猝不及防一拍,“喂!我警告你们啊!太子是我的!你们别和我抢!特别是你——白饵!不许抢我家太子!”
“噁——”
又是一拍!
刚要呕出来的鸡汤又再一次被迫噎下去……
纳兰红绡一脸冷漠,丝毫不看那痴人一眼。
见侍月冷冰冰地从远处过来了,那痴人才识相地走开……
“师姐。”侍月走近纳兰红绡身边,附耳相告:“天仙子有令。”
白饵低了低眼,自顾自喝起了鸡汤。
纳兰红绡起了身,提醒:“时间紧,赶紧扮上吧!你事先没和我们一起去雨花台上跳过,但以你的本事,待会……没问题吧?”
她蓦然抬起头,淡淡一笑:“当然!”
临晚镜,懒梳妆,伤流景。
马马虎虎拾掇了一番,就这般照模照样地扮上了。
许是闷在这封闭的大鼓太久,教人觉着压抑,还剩点时间,白饵便挤着人群出了殿门,登了长阶梯,转到了小花台上。
小花台分别傍生于雨花台西北和东北左右两侧,供歌女候场的地方,出了小花台便是雨花台了。
此时,盛大的鼓台上乐师手中的弦乐奏得甚是欢快,不断将人们的情绪拉到高潮。
见两个歌女躲在高高的玉栏后面,挨得紧紧的,不知道在看什么。
白饵好奇地走了过去,循着她们的眼神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