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双星眸满是坚毅,心中执念:
即便不能在一起,我也要在离你最近的地方永远守着你!沐禾,等着我!
他伫立在秦淮城上,遥望着那条从城门蜿蜒而下的大道,十八年前的画面,仿佛就在眼前。
大雁刚刚飞过,天边的余晖还未散尽,而她远赴漠沧的车马也还未走远……
亡奴囹圄,孤魂野鬼般乱嚎。
牢门不远处,士兵划拳饮酒好不热闹,那些白费力气的声音然与他们无关。
而外面发生的一切也然与她无关。
她靠在那墙上,一双无光的眸子停在半空之中,像是被冰冷的空气冻结住一般,一动不动,仿佛要将这天勘破,要将这地牢看穿。
忽听得身边响起的咳嗽声,她的神经骤然被惊醒,身的血液都随着拉紧的心弦冻结住了似地。
“将离!将离!”她轻声唤着,眉头皱得紧紧的。
条件所迫,他几处伤口只作了一些简单地包扎,疏于调养,几声轻咳后,原本就缺少血色的脸越发显得苍白。
他的眼睛再也无力睁开,艰难地喘息几次,等到那些险些令他窒息的疼痛稍微缓解之后,才迫切地抓住了一只手,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他唇瓣微动,宛若唇语,什么也听不见。
她心急如焚,当即俯下身子将耳朵贴近他身,攥着眼睛努力地听着,“水……”
“水!”
她眸光忽而一亮,直起身子骤然冲向了牢门,将那铁栏扒得霹雳作响,“快来人!快来人!”
可是,眼下这个情况,根本不会有人理她。
彻底被那无边的凄清激怒,她双掌紧攥成拳,朝那牢门外歇斯底里地吼着:“水!拿水来——”
紧接着,那嘶哑的声音忽然断了。
见到黎桑凤钰那一刻,她面沉似水,表情开始僵硬起来,不定的身子不禁后退了一步。
士兵手中的高举的火把,将那一袭凤袍照得极尽艳丽,这地牢像是要烧起来一样。
黎桑凤钰凤眸一抬,示意士兵将牢门打开。
见状,白饵顿时退至牢内,以一己之躯死死护在将离身前,看着黎桑凤钰步步靠近,她一双嫉恶如仇的眼睛厉睁着,不断发出警告的信号。
“让开!”黎桑凤钰冷睥了她一眼,从进来那一刻,她压根就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离他远点——”她撕声警告道。
一个婢子走了过来,尖声训斥:“大胆亡奴!竟敢对公主不敬!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铁打的拳头正愁无处施展,那婢子手刚起,便被她一拳打倒在地。
黎桑凤钰平平的目光赫然显露出一丝愤怒,见她放肆的拳头又起,她当即出手,将那手腕捏得死死的,“你想让他死吗?”
白饵盯着黎桑凤钰的眸子,僵持了半晌,发力的拳头才缓缓松弛下来。
黎桑凤钰长袖一甩,不再视她一眼,命令:“拿进来!”
层层叠叠的棉絮以及火炉一件接一件送入,让这个阴暗潮湿的地方变得没那么寒冷。
医官一番药理,将离的伤口得到了有效的处理,此时神色稍好。
而她眼里的恨意也逐渐暗了下去。
“公主……”婢子端来了药。
白饵欲上前接碗,与此同时,黎桑凤钰掌心凭空一展。
会了意的婢子有些犹豫,与那贱奴对视了一眼后,这才将碗交到公主手中。
谁知,她堂堂黎桑公主亲自喂药,眼前这个南靖来的允国杀手却丝毫不配合,药勺停在空中半天,愣是没进嘴里。
白饵上前接过碗盏,将他身子小心扶起靠在自己的肩上,不徐不疾地喂着,见他神色有了好转,眼里盈满了喜悦的泪光。
黎桑凤钰冷冷立在一旁眼,看了许久,眼里的光彩彻底暗尽,哼声中拂袖直出牢门。
牢门口,二人相对。
黎桑凤钰语若冰坚,问道:“芙蓉玉暖宫,歌楼放榜那晚,我让你托给他的话,你究竟有没有和他说?”
良久,昏暗的光影下,她迟疑的眸子寂寂地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