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半天都个声。
她眉头不禁一皱,“李相逢!”
一个尖锐的男音一路传进殿中,“来了来了来了——”
她一抬眼,不是李相逢,竟是一个比李相逢还瘦得小厮。
“咋地了我的姐?”小厮躬着身子嘿嘿地笑着。
她刚拿起的茶盏不禁放下,动作有些迟疑,“我没有喊你,我喊李相逢。”
“姐,李相逢那臭小子今天没班,他喊我来的……”那竹子精,嘿嘿一笑。
“没班?”她哦了一字,然后道:“那你去帮我那些冰块来吧!”
“好的姐!”竹子精点了点头,正要转身,忽而一顿,回过头问了一句:“对了,姐,您要冰块弄啥嘞?”
听着他一口一个姐还真是别扭,她冷淡地回了一句:“天热起来了,这茶口感不好,我加些冰块。”
竹子精听了,转了身,“姐,这恐怕不能,李相逢交代过我,切忌茶中加冰,这对你嗓子不好,所以,我不能给您加,您直饮吧!我可以给您续杯哟!”
她的脸上不禁露出一丝不悦,心道:这人都不在这,还管那么宽……
继而闷闷不乐地道:“不用了,你下去吧!我这边暂时不用帮什么忙。”
“好嘞!那您有事直呼我哟!”竹子精退了出去,临走前还不忘留个名字……
她只手额头,靠在座椅上,朝那茶盏看了一眼……
接下来的两天,她的耳边倒是清净了不少。
忙忙碌碌着,她迎来了自她入间关莺语以来,最重要的一场演出。
临近开场前半个时辰,云水阁中迎来了一位贵客。
“下午来的这位可是京都的墨王爷,那可是京都的大人物!你可得铆足了劲地演啊!”梅老板绷着神经嘱咐着。
“墨王爷?”她正对镜上妆,不禁云淡风轻地提了句,“莫非就是他点的《古相思曲》?”
“正是正是!”梅老板应答着,察觉出她一副掉以轻心的样子,忍不住叮嘱:“我说白姑娘啊,这个墨王爷可不好得罪啊,你得多上点心……”
“知道了。”她淡淡应了句,想来水榭歌台里她什么样的角色没见过,不就是个王爷吗?即便是皇帝来,她也没什么好慌的……
距开场还有一盏茶的时间,后台一片前一片喧闹。
越来越多的歌女聚到后台一角,隔着一处缝隙,偷偷观望着那位被她们念得神乎其神的墨王爷。
“面如冠玉,目如朗星,鼻若悬胆,唇若涂脂……”
“这简直就是绝世美男呀!”
那声音忽大忽小不可遏制地溜进她的耳朵里,她坐立不住,便也出去了。
众人见她来了,纷纷谦让,“来来来,让白姑娘看看!”
她一脸尬笑,透着缝隙,在台下仔细地扫视了一圈。
帘子一落,几个姑娘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怎么样!喜欢吧!是不是特好看!”
她一个劲地点头,表示认同,然后暗暗地溜出人群。
出了后台,她在拥挤堵塞的场外转了一圈,没找到李相逢,倒是找到了另一个人。
本想上楼,但寻思人太拥挤,爬楼太麻烦。便跑出檐外,抬着头,站在楼下,朝二楼靠栏的短工喊了一句:“王巴!”
王巴正躲在柱子后偷看着小图书,被那声音一惊,整个人顿时天旋地转,急急探出了头,“白姑娘,怎怎么了?”
“看到李相逢了吗?”
“李相逢?李相逢今天没来,昨天也没来,已经旷工两天了!”
白饵低下头,想了想,昨天也没来?人去哪里?
“那他可有告假?”
“没呢!这小子怕是不想混了!”
间关莺语连续两天无故旷工,直接要被驱逐的,李相逢不知道吗?
白饵隐着淡淡的疑惑,又问了句:“那他有留什么话吗?”
“没呢!”
白饵埋下了头,紧着两个手心,嘀咕:“人去哪了?”
远处,管事的挤着人群找到了她,疯喊着让她去候场。
她轻叹一声,无可奈何地原路返回。
转眼,第一场结束。
下台前,她的眼神情不自禁在场下停留了片刻,直到被后台的人使命催回……
“白姑娘!你看你今天有点不在状态啊!”她一下场,梅老板便冲过来抓着她盘问,然后嘱咐:“下一场便是墨王爷的场子了!你可要好好表现啊!”
她紧着神色,没听见梅老板说了些什么。
李相逢如果临时有事,怎么不请假,或者来……谁打个招呼,他那么爱财的一个人,又那么珍惜这份活,怎么会轻易旷工?
“还有一炷香的时间,你赶紧去休息吧!”见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梅老板语气变得和缓,又转头在忙碌的人群里喊,“小青,赶紧扶白姑娘去休息……”
她缓着步伐,不禁朝场外看了一眼。
心中念着,就只剩一炷香的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