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白饵旋即过去拉将云,朝他摇了摇头。
将云无奈,只好放将斯离去。
偌大的宗祠大堂,转眼便只剩了他二人。
“你方才都说了,杀手守夜,这些年已经流于形式,你又何必较真?况且,虬姝夫人也不会追究。”白饵看向将云,道。
“因为已经流于形式,就该追波逐流吗?”将云略带不满地说。“前任司主的忌日,作为神将司的杀手,为之守夜又有何妨?”
“那只是你这么认为罢了,别人不一定有你这个心思。”白饵从容地说:“即便你今夜留住了将斯,那摧花令的将旦呢?还有她与追云令的打斗,试问,你要如何阻止?”
将云略显无奈地半低下头,“我自然无法操控其他令的人。但我既然代表践月令来此,就该不辱使命。”
“使命?只怕,践月令令主不这么认为。他若真视此为使命,便不会派你来。”
她想,将云比她更明白这一点。
前任司主忌日,来宗祠守夜的,追云令来的都是英才,而摧花令和践月令来的,只不过是笑话罢了。
将云无话可说,不管别人怎么想,怎么做,既然这件事落在他的身上,他只管将它做好。
其实,白饵看得懂将云是什么心思。她也不愿多说什么,只是淡淡道:“想要在这乱世洪流中独善其身,太难了。”
须臾,她轻叹一口气,随意看了看眼前那些高高的灵牌,换了轻松的语调,不禁问起:“这位前任司主,他究竟是怎么死的?”
听此,将云心中不由得一紧,赶忙提醒她禁言,“前任司主的灵位就在眼前,你岂能问出这样的话,这是对前任司主的大不敬!”
白饵道:“忌日的意义,本就是铭记先人之死,缅怀先人平生,再讴歌其精神。我既成了神将司的杀手,又有幸来此守夜,理当知道其中的事,要不然,我平白无故地在此跪一夜,跪得稀里糊涂的,这才是对前任司主的大不敬吧!”
将云想想,好像不无道理。
见他有所迟疑,白饵不禁疑惑:“难不成,前任司主的死,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当然不是。”将云当即辩驳,转瞬陷入犹豫,“只不过,提及前任司主的死,难免使人伤怀……提及前任司主的死,不由得让人想起摧花令前任令主的死。”
将云与白饵对视了一眼,忧郁的眼神缓缓移向了眼前笼罩在烛光中的灵牌……
“十二年前,是神将司极为不幸的一年。那一年,摧花令前任令主——将圣,前任司主——将胤,相继在刺杀任务中离世。那一年,是为南靖崇祯十九年,仲秋,摧花令令主将圣,远赴神将司以北的绥麓山完成一次剿灭乱党的秘密任务,据说这次任务十分棘手,时节已至初冬,任务仍旧没有完成。由于任务之私密,神将司中,将圣令主的音讯几乎渺茫,摧花令已经暗中展开调查。实则,武艺高强的将圣令主被迫困在了绥麓山,处境至危之时,以传报隐者传信于司主将胤前去支援,司主将胤得知消息之后,在第一时间赶去了绥麓山,随后而行的,还有意外得知消息的摧花令,当时,江疏夫人为未经应允暗自派了一批由十二人组成的杀手前去救援。”
“震惊司的是,司主将胤救回来的,只是令主将圣的尸体。司主将胤在解决乱党之时,令主将圣不幸遇害。其中,很奇怪的一件事是,摧花令随后而行的十二位救援杀手一个也没有回来。对此,江疏夫人对将圣的死一直存有疑虑,又派人去暗中寻找那十二位杀手。就在摧花令悲伤至极之时,寻找那十二位失踪杀手的事情有了一丝眉目。其中,有一位杀手背死逃回,传回的消息是,这位杀手在赶赴绥麓山时,亲眼看见司主将胤杀死了令主将圣,被江疏夫人秘密派去的几位杀手并非失踪,而是被司主暗中解决,眼人耳目。”
“因此,那时便有传言,为了巩固神将司司主之位,司主在绥麓山借着救援令主的机会,暗杀了令主。当然,此传言一出,很快便传到了司主耳中。司主大怒,当即下令,传言者杀无赦。此后,此传言便彻底在神将司消失,而摧花令与追云令无形之中,却有了隔阂。”
听到这里,白饵忽然明白,当初将弄影在秦淮时为何三番五次要取将离性命。
将云又道:“每逢司主忌日,摧花令的杀手自然不愿跪在宗祠内替前任司主守夜,而追云令每每见此便十分恼怒,所以,每到这晚,要么是追云令的杀手出手制服摧花令的杀手,要么是摧花令的杀手故意挑起事端向追云令的人发出挑战。”
“那前任司主究竟又是因何亡故的?”白饵不禁问。
将云语调凄寒,眸光又深了一重。
“十二年前的今天,红貉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