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离旋即弃了手中早已漏洞百出的纸伞,一鼓作气势如虎朝最近的巷尾奔去。
但两边瓦顶上犹如千足虫一样的东西,亦是穷追不舍,浪费了那么多上乘的羽箭,他们怎么可能甘心?
就在快要逼近巷尾时,将离忽然察觉到,那屋顶似乎也到了尽头,届时所有的黑手,一跃而下,两处交汇,他岂不是成了众矢之的?
横竖都是以一敌众,只能想法子分散一些势力了!
遂,不知哪家府门前的石狮子上他忽然一个云蹬,猛地飞上了右侧的房顶,与此同时,藏锋已经滑出刀鞘,二话不说,直接开战!
十名弓箭手已化身成了一色的刀客,左侧房顶的另一批蒙面人自然便成了散兵游勇的局面。
仅管靠机智可以取胜,但伴随着两名辨识度极强的剑客从远处的房顶上凌空飞来,他知道,一切没那么简单!
趁着还未强强交手,将离先是摆脱了与蒙面黑手的纠缠,顺着屋檐一路往下滑……
战场转瞬来到了清宁坊,一条更加漫长的道路,一眼望不到尽头。
侯雉、霍傧头顶上的斗笠一摘,四目相对早已不够,雪一样的刀刃上还映照着更加耀眼的冷光,所谓高手之间的对决,一触即发!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竟然还有人登高乘凉!而且还不只一个,是一双!
西北角,不远不近处一座阁楼上,那里应该是整个秦淮最大的酒楼,此时此刻,露天小亭里,立着一男一女。
男子二十出头的年纪,身着东狸最普遍的服饰——长袍,主色调为蓝灰色,上面还混着不规整的条纹,像玉石的层理纹路,白色格子交织而成的左襟压着右襟,袖子为直袖以方便行动。
十八出头的女子,显然是女扮男装,腰身太细,淡绿色的长袍外还穿着一件青色的单袍,即大褂,同身边的男子一样,梳着的平髻被一根簪子简单束着。
“早听闻黎桑境内高手如云,今日一见,果然瞠目,”男子狭窄的眉目盯着对面的战况,薄唇间忽然勾起邪魅一笑,“天下之大,江湖之远,高手更是如过江之鲫,像这般险招奇出的武功已经为数不多了。”
女子立得笔直,娟秀的眉目扮起男人来一股子的英气,简直就是打骨子里透露出来的,她也满是欣赏地点了点头,“的确,都说黎桑秦淮出美男,那模子一个赛一个的俊,尤其是带面罩的那个。”
男子鄙夷的眼神忽然直直地投射过来,真是大煞风景,“古澜!云箫帝派你来可不是看美男的!”
对这样的威胁不屑一顾,女子懒得另眼瞧他,该看的还是看,半晌,语气有些不耐烦:“这都来回过了多少招了,两个剑人能不能打得过,心里没点数吗,好歹也是江湖中人,这车轮战用的,不觉得丢人么?”
“也该让他们见识见识我东狸国的盛名了!”男子眸中阴鸷的光一闪,负在身后的手掌忽然直得跟利刃一样尖。
女子看得正入神,好像注意到什么飞过去了,好熟悉,忽然,她一直关注的那个男子突然发生了闪失!
局面瞬间反转!
她忙向前一步扶着栏杆,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直到耳畔忽然传来了一声格外熟悉的轻笑……她不可思议的目光才徐徐盯过去,这才明白了什么!“云!叱!你可真卑鄙!”
“我让他嚣张!”云叱一副满是不在乎的样子。
古澜眼白一翻,一出口便标榜着所谓的江湖义气,“他人高手过招,你在这耍什么阴招?亏你还自诩高手!”
“他们可不是什么高手过招,”云叱听了不由得冷嗤一声,语调转了转,“他们,是想要那小子的命。”
被那极度腹黑的声音一震,古澜忽然明白过来,再看一眼局势,彻底不对了!怎么会突然冒出那么多黑衣人……
越看越不喜,她当即回头摆了他一眼,“看你干的好事!”
云叱不看她一眼,只是紧跟着想要逃走的猎物,岿然一叹,“中了我的寂霖针,还妄想逃?”
被云叱的目光一摄,古澜忙转头去看——
眼看两名剑客便要乘“胜”追击,将男子置于死地!
突然,澄碧的秋水里,毒辣的眸光猛地一翻,掌风悬空劈起,同样的招数又一次在这座小亭上演……
将离反手扶着犹如蚁噬的后脊,在这一刻轻功彻底地废了,只能沿着清宁坊的另一条分支拖泥带水地挣扎着向前,眼前一明一暗闪个不停,然而追杀尽在身后!
就在这个时候,他出奇地看见半扇门朝自己右侧打开……
轰的一声,满天的危机彻底封锁在了外面,他斜靠在那里,大脑紧着的神经在这一刻似是裂开了一般……
直到听见自己的名字忽然跳入耳中,断的东西又猛地拼接起,他沉沉的双眼蓦然一睁开……女子的面容看得不是很陌生,似乎在哪里见过?
当是时,女子眉心暗转,旋即从腰间解下一柄短刀。
这刀他记得,赤月刀。
雨花台,火树银花,人影穿梭如流不断从他二人身边擦过……将离公子…寻猫而出…
记忆猛地一个回闪,他眸光顿时一抬,“诸葛秀秀?你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