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山河书!!!”
那四字在黎桑非靖口中撕咬着,恨不成声了一会儿,断了的声音登时接了上去:
“究竟是谁提的表山河书!”
被廑王猛然回闪的一个眼神吓得愣了一下,宗宪起手回禀,声音略小显得不自信:
“回殿下,听闻是当朝太师季青云所提,当初请老太妃入朝一事,也是他给君主出的对策。”
黎桑非靖面色一痉挛,恨得咬牙切齿:“季青云!!!”
叛徒!
两年前他就该废了他!
军师酆昀忽然出面,试图平定廑王怒意,他拱手道:“殿下,卫国公这步棋既已毁,‘易姓’风波也没能从根本上摧毁黎桑朝政。既坠釜甑,反顾无益,已覆之水,收之实难。眼看鼐公祀日日逼近,廑王府今后走的每一步,应当更加小心才对。”
黎桑非靖瞪着怒目,圆睁的瞳孔力缩了一下,脑袋似是被毒鞭猛地抽了一下似地,带着怒意质问:
“眼下,还有哪一步可走!”
听出了廑王已然按耐不住的语气,回话之前,酆昀不禁先劝慰道:
“殿下不妨回头看看,如今黎桑的局势,还如数月前那般么?”
黎桑非靖锁着眉头,目光跳着。
酆昀不免平静说道:“十鼠争穴,三马同槽。聚蚊成雷,众喣漂山。江河日下,祸乱相寻。那些火虽未彻底烧到君主身上,可君主脚下如今早已是遍地火焰!只要有一步错了,便会引火上身。这个时候,不正是我们隔岸观火的时候么?”
“军师说的不假,只是,那般谨慎的一个人,恐怕没那么容易踏错一步。”黎桑非靖的语气焰熄了许多,但仍旧含着不甘心。
“君主不踏错,总有人要为他踏错,”酆昀细目道。
黎桑非靖不禁问:“军师的意思是?”
“宫外面烧起来了,宫里头也是时候烧起来了。正好,翾妃这阵春风也吹过来了,”酆昀蓦然看向廑王,慢慢道:“那么,以前埋下的那些火种,此时不燃,更待何时?就比如,殿下在寿宴之上,献给太皇太后的寿礼。”
黎桑非靖眼底的恍然一闪,蓦然抬起头,目光静静一思索,想到:“此时将翾妃用在万寿宫,恐怕还差些火候……”
见殿下陷入了迟疑,酆昀眼中不禁闪过一丝笑意。
黎桑非靖眼神一斜,透着几丝困顿,此时,他忽然发现,就连宗宪也笑了。
宗宪身子蓦地一挺,左眼瞥瞥酆昀老家伙,见他没有要开口的意思,遂咳咳道:“殿下,我这倒是有个推荐人选!”
“你?”黎桑非靖不禁打量了宗宪一眼,须臾,眼神不自觉看了看军师,嘴角略路一勾,随便吐了一句:“你有何人选?”
宗宪理直气壮道:“廑王妃啊!廑王妃多好!”
“她?”黎桑非靖听得有些跌眼镜,亏他还说得出来,他没有理会,眼神又不自觉往军师那看看。
谁想,军师眼神不抬,一副默不作声的样子,可头却真真切切地点下去了。
他眼神赫赫一摆,心中哼了一下,那个女人能做什么。
宗宪瞧见殿下这副眼神,顿时没了接口的欲望,廑王妃多好啊。
一片沉默的气氛中,最后还是酆昀闲闲地关心了一句:“想来殿下许久没待见过廑王妃了吧?”
没想到军师会跟他聊这种闲天,黎桑非靖目光一掩,喉头滑了一下,没有开口,只是侧侧身,顺道坐回座位。
“殿下不妨去看一看吧。”
被那声音一硌,差点没坐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