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欲念在她脑海中一闪而逝,她晃过神,想到,如此看来,苕华玉今夜入宫的目的,是为了出一口恶气?让漠沧无痕忏悔?
可一看到沿河那么多军队要来了,想来苕华玉这回玩火玩过头了!!
火真要烧上眉毛了,她忙拉住苕华玉开始劝:“华玉,我知道你心里对陛下有诸多不满,但陛下贵为黎桑的君主,乃是九五至尊,无论如何,你都得敬着,仰着,不容冒犯啊!”
她实际上是要说,你看,今晚该出的气也出得差不多了,咱见好就收?
“他就是太知道自己是黎桑的君主了!”
西门吞雪把漠沧无痕蹬得死死的,颈脖子上的青筋一下子爆了起来。
“漠-沧-无-痕!我看他不只是无痕!”
白饵愣了一下,“他不是无痕,还能是谁?”
这是……要牵出另一段不为人知的身世了吗?
简直一个敢说,一个敢问……
“平日里只知道在宫里头养尊处优!覆舟之戒他可曾思过半分?背后的人在暗地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他却全然不知!看看整个黎桑都快被蛀成什么样了!!这,便是无知!”
白饵愣了一下,漠沧无知?
“非得等到事情一发不可收拾了,才知道去亡羊补牢!可是有什么用?后面还不是前门拒虎、后门进狼?更气人的是,既知了幕后之手,却不能绳之以法,而是任由着继续作恶!不知道是蛇一身冷、是狼一身腥吗?不知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吗?这说到底,还是无知!他以为是躲过了一劫,殊不知,多少人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知敌却不能制敌,这,便是无能!”
白饵又愣了一下,漠沧无能?
“得!咱们不说外面的,说说里面!里面?呵!”西门吞雪冷呵呵一笑,说出来他都觉得丢脸,“屠狗封侯,烂羊作尉!十鼠争穴,三马同槽!上上下下已是漏洞百出!他竟然还在搞什么天下选妃?办什么寿宴!??这,便是无脑!!!”
漠沧,无脑?
白饵又又愣了一下,怔怔的眼神移了移,怯怯地盯了眼漠沧无脑,哦不,漠沧无痕……
看了眼漠沧无痕的表情,凝固了……
光凭一张脸,还看不出什么,心想估计早就气得心肺炸裂了吧?
他要是能动,怕是要直接冲上去,跟苕华玉拼命吧?
也好在他现在不能说话,可以避免一场世纪战争……白饵“叮”地一下,回过神,这个时候还得靠她来劝。
“华玉啊,既坠釜甑,反顾无益!已覆之水,收之实难啊!何况,马有失蹄,人有失足,是人都会犯错,陛下也是人啊,细数历代君王,又有哪个不犯错呢?饶人算之本,输人算之机,念在陛下自登基以来为百姓日夜殚精竭虑、鞠躬尽瘁的份上!您宽宏大量,高抬贵手,放了他吧?”
见此,漠沧无痕忽然挣扎起来,似乎很不满她现在的举动。
奈何,奈何,又是自找苦吃……
白饵偏头揪着眉毛匆匆过了一眼,他气啊?呵!她还气呢!
白家人的傲骨,从来都是宁折不弯!
求情,非她所愿!
更何况还是替仇人求情?
她想,此刻,若李相逢和她的五妹泉下有知,定然对她很失望吧!
举着一双刺痛的眼睛,一遍遍望着苕华玉,不说什么顾全大局的话,她这么做,是为了他好啊。
“放了?”西门吞雪迟疑了一下才说。
她脑袋迫切点点:“对,放了……”
就在此时,单刀少年瞳孔里的煞气一闪,忽疾步奔向船头,“阁主!平王的船只要过来了!”
沉重的声音像闷雷,接踵而至!
“不行!”西门吞雪脑袋一撇,左右撸了撸袖子,眉毛立着,“数月前,他在水榭歌台做局,杀了我那么多兄弟!我最得力的干将,十刹-阎无净一个月前也被他们抓去了做人质!这口恶气,今夜不出,我寝食难安!”
唉!也是个,有情有义的人!
白饵心里大大地唉了一下,无奈看向河中另一逼近的船只,更加不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