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到侯雉面前的,是一柄大刀。
侯雉不动一下,只是微微垂眸,瞥了瞥那刀一眼,继而说
“督统大人莫非恼羞成怒了?可是因为鄙人提了不该提的人,乱了督统大人的心神?”
宇文兖瞳孔暗变,忽而将那面孔盯死,“找死!”
既按耐不住了,侯雉不免与他过了几招,但始终没有拔剑,宇文兖彻底恼羞成怒,从马上飞身而下,与此同时,城墙上的弓弩已经拉开。
侯雉在宇文兖怒气最盛的时候,突然按兵不动,“听闻宇文府近日在传,宇文厚德生前留下了一封手谕,督统大人为了找到这封手谕费了不少心思吧?”
当那手谕忽然出现在侯雉手中,宇文兖目眦几乎要震碎!
侯雉瞧了眼掌中高举的手谕,不禁笑道“倘若这封手谕忽然爆出,你二弟宇文雍,宇文家嫡子,本该继承宇文家爵位,却被你这个宇文家庶子李代桃僵,定会引来满城轰动吧?等到宇文厚德真正的死因浮出水面,你这袭爵还不到一个月便要以失败收场。”
宇文兖几乎不敢相信,“这手谕怎么会在你手里!”
“若不在我手里,恐怕早已被有心之人偷去揭发于你了!”侯雉呵呵道,“是廑王府帮了你!”
宇文兖瞳孔一缩,“廑王府!是廑王!”
“你终于明白了!”侯雉当即推开面前的大刀,直接开门见山道“实话告诉你,那烟花,便是摔杯之号!廑王府——三千府兵此刻正从城外崛起!廑王有心助你谋宏图!成大业!今夜,便是你归顺廑王、报恩于廑王的时候!”
“乱!臣!贼!子!”宇文兖登时眸光翻作血色,满脸皆是嫉恶如仇之色。
侯雉怒意横生“进——你还是宇文府的一品督统,退——你一无所有!”
“噁——”宇文兖一狮吼,那大刀平地再起,猛地抵在了侯雉右肩“我先杀了你这枭雄!再诛了廑王!”
这般态度彻底惹怒了侯雉,他暂以怀抱着的剑柄死抗,转头怒斥“带上来!”
宇文兖愕地一抬头,“二夫人!”
这一刻,淳氏早已成了侯雉手中的人质。
淳氏一见宇文兖,早已是涕泪连连,支吾着不能发声,“兖儿——”
侯雉没让这段苦情戏上演太久,逼迫道“宇文兖,你母亲昔日在宇文府步步为营才让你坐上今天这个位置!今日,你要看着她亲眼死在你面前么!”
宇文兖一双血瞳早已被泪水染得模糊,但依稀可见那个人摇头连连、满脸皆是悔不该当初之色……
他比谁都恨!
侯雉怕淳氏坏事,当即道“看来有人要作那废子了!动手!”
“且——慢!”
……
聚龙城,主城门,兵临城下。
“聚龙城告危!速开城门!”
宇文家嫡子——宇文雍,一身戎装,策马城下。
守城的副将望了一眼宇文雍身后黑压压一片,神色凝重,上前回禀“回二将军!没有督统大人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闯皇城!”
宇文雍知道对方的顾忌,但这城不得不入“事急从权!本将必须入城!督统大人何在!”
说时迟,那时快。
宇文兖此时正从朱雀大道右翼策马而来。
宇文雍当即策马上前,紧着神色道“大哥!宫女传信,廑王大破囹圄,意图发起宫变!眼下皇城告危!当即刻入城剿——”
“一个宫女的话也能当真?”宇文兖的声音异常平静,神情冷肃,道“二弟未得任何命令,便擅自领军入城,此乃大忌!”
宇文雍心中愣了一下,“难道大哥不曾注意到那烟花?不觉此事蹊跷?”
“宇文雍!”宇文兖莫名瞪向他,“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亦别忘了自己的职责所在!聚龙城的事,轮不到你代庖!”
宇文雍眉心交得紧紧的,眼中满是失望之色,这样的话真没想到会从他口中说出来!
最后,他只冷着脸色问了一句“大哥,我且问你,这兵,你发是不发!”
“亡奴囹圄生变,自有囹圄廷尉——王漭主阵!六宫生变,还有黄金甲守卫!重巘门,还守着宇文军!宫中有变,何时需要一个宫女传信?!”宇文兖眼睛始终不抬一下。
宇文雍手中缰绳扯得紧紧的,“只怕廑王早已封锁了各宫消息——”
“够——了!”宇文兖眼中恼怒的光一闪,盯死了宇文雍。
“宇文兖!”只怕那个人早已走火入魔,宇文雍火冒金星,怒斥道“父亲尸骨未寒,你这么快便要忘本了么!”
宇文兖手中的兵戈握得早已咯咯作响,眼睛一闭一睁,强压住心中腾烧的怒火,咬牙切齿道“二将军擅自领兵城下,居心叵测!来啊!拿下!”
“宇文兖——你!”宇文雍目眦近裂。
这一刻,聚龙城上,无数弓弩已纷纷架起,宇文雍身后众军见状,顿时不敢违抗。
宇文雍遭到捆绑,被迫押走。
“传我命令——封锁聚龙城!”
宇文兖令初下,整座聚龙城池外缘,固若金汤。
与此同时,西门、东门、北门,星火早已被掐灭,由廑王府千夫长——拔拓,率领的三千廑王府兵,犹如三条暗流,正肆无忌惮地涌入聚龙城。
此时的聚龙城内核,已是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