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忱看看在之慎身边的静漪,嗯了一声,说:“你们俩一起来吧。”
他们走在前,静漪和之慎落在后面。
静漪低着头,鞋带不知何时开了,她蹲下身系鞋带。
蹲下来时就觉得头有点晕,手扶了下地面。
之慎伸手将静漪扶起来,说:“有些事,虚虚实实的,真有,才不会有那么大的动静儿呢,你就别往心里去了。”
刚刚两人在外面,隐隐约约的,三哥和索小姐说的话,他们听了个**不离十。
索小姐提到陶骧的时候,静漪脸色就不太好。
他是听了既吃惊,又觉得离谱——陶家难道脚踩两只船吗?可是先前那么积极的操办婚事,静漪出走这么大的事,也未让陶家改了初衷……还是在等着陶骧从南京回来,再做定夺?如果是这样,那倒也说的通,为什么陶骧回来了,订婚的事,仍然没有动静。
静漪不说话,望了望走在前面的之忱和雁临。
“母亲会喜欢索小姐吧?”静漪问。索雁临的性子,应该是为杜氏母亲所喜的。言谈举止大方得体,气度雍容言谈爽利,很有大家风范。
之慎“唔”了一声,说:“母亲嘛,只要是三哥喜欢的,她大约都不太会反对。今儿我陪母亲和帔姨又去了趟大表姐家,回来路上母亲还说,真担心三哥要变和尚,帔姨就劝母亲,说让母亲私下里问问三哥呢,是不是早有意中人。帔姨说她总觉得三哥不着急是胸有成竹。母亲不信。这会儿我倒想起帔姨的话来,还是帔姨细心。这位索小姐,和过世的三嫂太不一样了。”
静漪想想,可不是吗,几乎没有一点相似之处……也不是,有的。
她们看三哥的眼神。
“大表姐和孩子都好吗?怎么前儿去了,今儿又去一趟?”静漪看到索雁临在上房屋檐下站住,整理衣裙呢。其实她从头到脚都极得体,这样紧张,不过是因为她身边的那个男人……静漪转开脸,听到之慎说:“正是前儿去了一趟,母亲心里搁不下,今儿想起来和帔姨唠叨,又去一趟。要我说……罢了,总归不是我们能管的了的。”
之慎皱眉的样子,令静漪心里一动。
他分明是一肚子怒气,不想跟她细说。
静漪大概也知道今日这番探望,必定是有些不痛快的事。她打定主意要亲自上门去看望无忧的,就跟之慎说:“九哥,我还是不去母亲那里吧。索小姐毕竟第一次来,人多了,恐怕她尴尬。”
之慎便点了点头,说:“也好。”
静漪独自回杏庐,经过三太太的院子,花房的人正在搬运一盆盆的菊花和花架子。有两个花架子横在路中央,静漪过不去,便站下往院子里一看,并没有见到三太太。她正要走,就听见有人在院墙内低声说话。
“……我们太太说,十小姐怕是嫁不成陶家七爷的……”
花架恰巧横在面前,静漪左右一走,都不成,又不见人马上来抬走,只好又站下。那对话声虽低,只隔了一道墙,她听的清清楚楚。两个老妈子在墙根儿下闲言碎语起来。
静漪咳了一下,意在提醒,那边的人竟没听到。
“不是都定了的事儿嘛?”
“你没听说吗,十小姐这回病着,才不是什么感染风寒,明明就是逃婚,被老爷打的……听说,要不是二太太,啧啧,二太太真有点子狐媚样儿……要不是她想法儿求情,老爷怕打不死十小姐……叫你说,陶家还会要这样的媳妇儿?”
“啧啧啧,十小姐怎么会凭着好日子不过唷……”
“……听说和学堂里的一个男学生一来二去的……洋学堂可真是……”
声音是越来越低。
静漪听的手发抖。
“……我们太太说,那男学生已经……”
忽然间的一声低呼,似是受了多大的惊。
静漪心里咣当的一下,也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似的。
她立刻转过身去,一脚踏上了台阶。
才走了两步,就听见三太太在院子里喊人。
“吴妈!吴妈你又去哪儿了……成日家要你做活了就不见人影,这里一堆杂七杂八的都没有着落……我的衣裳拿出来没?”三太太那映红的声音,尖细而又高亢。
“是,是呢太太!这就拿!”吴妈答应着,一溜儿小跑去了。
静漪看清楚,确实是三太太身边的吴妈……她刚刚说的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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