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的时候到了,朱由崧一边尝着船家烧的红烧鱼,一边看着下午登船的歌伎、乐师出现在自己面前。
此时就见乐师过来探问道:“不知道公子爷,想要听什么曲子1
朱由崧想了想,问道:“《蟾宫曲·竹风过雨新》会唱吗?”
乐师一呲牙:“公子爷,您青春年少正得志的时候,怎么想起听这哀怨的调子了?”
朱由崧摆摆手:“我就喜欢听这,你说,你们能唱吗?”
乐师应道:“能是能,就怕真唱了,公子爷不喜。”
朱由崧笑道:“那就唱吧,真要听得凄惨了,我不怨你们1
乐师无奈,回去跟歌伎说了一句,然后调了调音,便弹起来了手中的琵琶。
弦音中,歌伎用惆怅的音调唱诵道:“竹风过雨新香,锦瑟朱弦,乱错宫商;樵管惊秋,渔歌唱晚,淡月疏篁;准备了今宵乐章,怎行云不住高唐?目外秋江,意外风光,环佩空归,分付下凄凉······”
《蟾宫曲·竹风过雨新》一共是四段,所以,歌伎唱完第一段之后,原本要稍待乐师曲调后在唱第二段的,却听朱由崧阻止道:“你唱的不对,停下来1
乐师扭头问道:“公子爷有何指教?”
朱由崧言道:“你这曲子,不能一直是惆怅的唱法,‘竹风过、雨新香,锦瑟朱弦,乱错宫商’这一段是叙景的,语气要平缓;‘樵管惊秋,渔歌唱晚,淡月疏篁’这一段渐次要激昂,略带一些愉悦欢快;‘准备了今宵乐章,怎行云不住高唐?’这一句要转入遗憾;最后部分才是惆怅;然后下面一阙也是一样,注意火候分寸了1
乐师琢磨了一会,又跟歌伎商量了一下,这才按着朱由崧的意见将整段给唱了出来,朱由崧坐在那,打着节拍听着,微微颔首,随即目光远方,脑海里不禁翻涌出未来十多年腥风血雨的场景,于是乎,心情愈发的贴切每段最后部分那种凄凉惆怅了。
歌伎一曲歌罢,朱由崧叹息道:“唱的好,再来一曲《临江仙·滚滚长江东逝水》,记住了该豪迈时豪迈,该豁达是豁达,该惆怅时惆怅1
歌伎便略一筹备,高歌了起来:“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一曲歌罢,忽然有人在不远处高呼道:“这位仁兄高乐,可否让小弟过船做个恶客?”
朱由崧看了一眼蔡国峰,蔡国峰立刻走到船边,冲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回应道:“夜间行船,不宜有碰撞,若是公子有意听曲,我这边立刻派人把歌伎乐师送来。”
那人有些意外的说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朱由崧想了想,让另一个百户许昇焘(名字由skyline提供)带人做好应对的准备,这才让蔡国峰回应道:“既然公子坚持,那不妨前来一叙。”
稍顷,一只小船把人送了过来,蔡国峰站在船沿边虎视眈眈着,只见来人一共为两人,前者体态潇洒,虽然身体消瘦,但也算得上身材高大,而后者则是一副亲随护卫的样子。
蔡国峰便拱手道:“这位先生请了,我家主人只有清茶一杯。”
来人笑道:“有曲当肴,清茶也足一醉啊1
蔡国峰是武夫,口拙,没办法跟对方咬文嚼字,便不多说话,领着此人来到朱由崧面前。
此人一看朱由崧的相貌,不禁苦笑道:“在下此番冒失了,失礼,失礼,在下这就告退1
朱由崧起身与来人行了一礼:“先生之前坚持要过船,怎么来了便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