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文俊用朝鲜向四周山崖上教众们说道:“各位教友,朴护法不幸殉教,我卢文俊和大家一样,悲痛欲绝,更为痛心的是,朴护法是当着我的面死去的,我亲眼目睹了朴护法壮烈牺牲的一幕……”
钱有贵跪在山头,把卢文俊的话翻译成了中文。
那哈五正指挥第二营展开,一听此话,大喝一声:“你狗日的亲手杀了他!”
卢文俊冷冷一笑:“杀害朴护法的,当然不是我,也不是日本人,而是周宪章、那哈五和姚喜,他们合谋杀害了朴护法!那天晚上,我们刚在开城客栈住下,不巧遇上两个日本商人,也住在客栈里,那两个日本商人对我们并无敌意,还主动向我们示好。当然,我东学教向来与日本人不同道,故此我和朴护法也没有搭理他们,我想,他们只是商人,赚钱也不容易,只要他们老老实实做生意,大家井水不犯河水。我想,我这样做,各位教友应该可以理解。”
韩令准点点头:“后来呢?”
卢文俊说道:“可是,我万万没想到,那些清国人不这么想!我们在客栈住下后,周宪章就抱怨人手少,难以去京城劫取金玉均先生的遗骨,要我带着金姝去古罗堂召集教众,我当时也没想这么多,就带着金姝离开了客栈。我走出客栈大门,才想起,要调动古罗堂,要有教主的骊铁,就让金姝在客栈门口等着,独自赶回房间,向周宪章索要骊铁,哪里想到,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打斗声。我心想莫非是那两个日本人在捣鬼,就贴着门缝望里面观,结果,到了天底下最为残忍的一幕!”
“你见了什么?”韩令准喝道。
“姚喜和那哈五架住朴护法双臂,捂住朴护法的嘴巴,周宪章用一把匕首,刺进了朴护法的胸膛!朴护法怒目圆睁,到死也没能喊出一声来!”
“你怎么不进去救他?你为什么不为朴护法报仇?”韩令准问道。
“韩护法,当时朴护法已经死了!他们三个人,我一个人,进去也是送死!”
周宪章冷笑:“卢文俊,我们与朴护法无怨无仇,而且,在封魂谷,是朴护法替我们求情,崔教主才免了我们一死,我们为什么要恩将仇报杀害他?”
钱有贵大声把周宪章的话翻译成了朝鲜话,教众们一片应和之声。
卢文俊冷笑:“问得好!其实,当时我也搞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杀朴护法!但有一点是我是清楚的,他们既然杀了朴护法,就会杀我!要不是我和金姝离开了房间,我也难逃一死!所以,我不敢贸然行动,而是躲在暗处,他们究竟想干什么。不一会,房门开了,只见那哈五和姚喜抬着朴护法的尸体,出了房门,周宪章一个人留在房间里。我心想,他们是不是要毁尸灭迹,就悄悄跟在他们后面,却见那哈五和姚喜抬着朴护法的尸体,去了那两个日本商人的房间。我才恍然大悟!”
钱有贵一字一句地翻译,传到了山谷里,那哈五气得七窍生烟,大叫一声:“王八蛋!老子叫你恍然大悟!”举起手里的步枪,砰的一声枪响。
那哈五的枪法没有准头,子弹打在山崖上,冒出一缕青烟。
卢文俊吓得一缩脑袋,喝道:“你们想杀人灭口吗!”
周宪章慌忙喝道:“那哈五,给老子把枪放下!”周宪章完全可以一枪击毙卢文俊,可他不能这么做,在这种情况下,要是卢文俊死在章字营手里,山崖上那数千东学教众必然认定是周宪章杀了朴正雄,势必与章字营拼个鱼死破。
“卢文俊,你到底想说什么?”周宪章喝道。
卢文俊哈哈大笑:“中国人果然个个都是薛仁贵!不错,周宪章等人与朴护法并无个人恩怨,但是,大家别忘了,他们是大清国的人,大清国出兵朝鲜,名为帮我朝鲜抗击日军,实为阴谋推翻我朝廷!把朝鲜纳入大清国的版图!但是,大清国没有想到是,日本人同时出兵朝鲜,助我朝鲜抵抗清军,大清国独吞朝鲜的阴谋难以得逞。大清国害怕我们朝鲜人与日军团结起来,抵抗清军,他们就想方设法离间朝鲜与日本的关系,煽动朝鲜人抵抗日军。他们杀了朴护法,再把朴护法的尸体扔到日本人的房间门口,造成是日本人杀害朴护法的假象,从而挑起我东学教众乃至全体朝鲜人对日本人的愤慨,从而把东学教乃至朝鲜民众,绑在他们的战车上,与日本人开战!这个阴谋太阴险了,太狡诈了,要不是我亲眼所见,我和大家一样,都要被他们所蒙蔽!”
卢文俊一番长篇大论,把他杀害朴正雄的事,一股脑栽赃到了周宪章、那哈五和姚喜头上。
教众们不明所以,发出阵阵漫骂声。
站在卢文俊身后的东学教卫队举起了枪,瞄准了山下的章字营,就要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