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母,阿蕊许久没见您了,宗哥儿也是第一回见您,瞧他这欢喜模样,不如姑母在府里住上几日,也好同祖母叙叙话,我们姐弟俩也能与姑母亲近亲近不是。”赵蕊姬伸手抱住姑母的手臂,一面挽留小姑一面逗弟弟,“宗哥儿,你说姐姐说的对不对呀?”
宗哥儿见姐姐逗他,似懂非懂地点头咿呀,双手拍得啪啪响,嘴里还吐着沫泡。
赵欢慈见状眉眼欢畅,自是十分高兴,只是张府眼下是嫂子当家,她一个二夫人若要留宿娘家,自得与嫂子知会一声。伸手唤过陪嫁丫鬟,赵欢慈嘱她去张夫人那禀报一声,继而继续与母亲赵老夫人和侄女逗弄侄儿。
丫鬟很快返回,附在赵欢慈耳边低语几句,赵欢慈原本言笑晏晏的笑容凝住,随即黯淡下来,还察不可闻低叹一声,转瞬即逝装做无事人继续谈笑。
赵蕊姬心知小姑的请求定然是被张夫人驳回了,心中冷然,这张大爷房里莺莺燕燕搅得张夫人不安生,便见不得姑母与姑父琴瑟和鸣,偏生张大爷得宠,这张夫人就时常在张府长辈那里给姑母上眼药,惹的姑母常被责备。姑母本就是心思沉重之人,一来二往便郁结在心,渐渐拖垮身子,更难有孕。如今得想办法将小姑留在赵家,如此才能请祖母给小姑调养身子。
如今能名正言顺留下小姑的,就只有祖母了。赵蕊姬眼波一转,双手松开姑母的手,换至另一边挽住祖母,踮脚附在祖母耳边私语几句。若是有其他法子,自己也绝不会想出这等计策来,赵蕊姬眨巴着眼睛,小手捏住祖母枯槁的掌心,满眼期待。
赵老夫人脸色未变,心中却是波涛汹涌。转头细细打量女儿,虽是面红目润,但方才母女相见初握手时那一丝丝粗糙,以及眼底掩不住的疲惫,可见孙女说得不无道理。只是今日来的贵客都见过自己了,突然吃错东西或是身体有恙,只怕惹人生疑。
抬手唤过张妈妈,老夫人示意赵蕊姬去安排,同时又在张妈妈耳侧叮嘱几句,方才偷偷掐了自己一把,轻咳几声做样子。
果真,赵欢慈着急关怀的眼神便追了过来,迭声关切。
赵蕊姬趁众人不注意,领着张妈妈自侧门溜了出去,嘱张妈妈速去寿康堂取来柴胡和半夏两味药。张妈妈得了老夫人的吩咐,不疑有他,当即小跑着往寿康堂去取药。
里头有人在唤丫鬟换茶水,赵蕊姬听出是小姑的声音,伸手拦住出来的丫鬟,赵蕊姬打发丫鬟去他处,自己去了厨房端茶水。
将张妈妈带来的两味药粉在茶壶里混匀,赵蕊姬亲自端去了暖阁。张妈妈跟着一道,见赵蕊姬给老夫人倒了杯茶,眼珠子都惊掉,伸手欲挡,却被赵蕊姬眼疾手快拦住了。
“大小姐,这茶水~”张妈妈觑着老夫人神色自然地喝下茶水,剩下的话瞬间堵在喉中。
赵蕊姬扯了扯张妈妈的衣袖,给她递了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又给祖母续满茶杯。
老夫人喝过一杯茶水后,脸色红润不少,赵欢慈虽对久而不返的丫鬟有些微词,但见母亲已无恙,便没再追究,母女俩继续谈笑。
忽地珠帘被掀起,赵蕊姬抬头,却见赵蕊芯气势汹汹走来,嘴里嚷着茶水有毒。
眉头拧紧,赵蕊姬看着眉眼里藏不住的得意与狂笑的赵蕊芯,心中警钟声大作。来不及思考,赵蕊姬当即抄起茶壶往自己茶盏倒了杯一饮而下,欲再倒时,茶壶却被人钳住。
“堂姐,你这是作甚,做贼心虚么?”赵蕊芯一把扯下茶壶,摇晃着茶壶朝众人道,“各位夫人,大家知晓这里面是何物么?”
赵蕊姬冷脸看着赵蕊芯,双唇紧抿,看来前头在厨房听见的那一声响动不是岔子,当真是有人瞧见了自己的动作。幸好是赵府的人看见,只是这赵蕊芯当真是猪脑子,药是张妈妈给的,那定然是祖母默许的,如今赵蕊芯大张旗鼓在众人面前揭穿,届时留下姑母的计划定然泡汤,且白搭了祖母演这一场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