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过了夏,苏清辞的病,因着老夫人和赵蕊姬的悉心治疗,发作次数越发稀少,除偶尔的狂风暴雨天气会发作之外,再无其他症状。老夫人瞅了个空档诊过脉后,径直停了他的药浴,又换了新方子,嘱他日常将养着便可。
新方子熬制简单,赵蕊姬便没再去盯着墨烟熬药,只一样事困扰着她。这几月,许是二婶母杨氏同赵蕊芯交代了,她再没来主动招惹赵蕊姬,赵蕊姬有心找机会逮堂妹的错处,想借机套出俩人结怨的实情来,却因对方的偃旗息鼓只得作罢。
倒是赵雍那头,最近频繁出入府中,被红袖在角门处碰见好几回,察觉到不寻常,红袖报与了她。赵蕊姬本不欲去管这事,但红袖提及有一回见他归来时,脸色铁青,似是与人起了争执,顾及赵雍的身份,赵蕊姬决定去探一探他的口风。
蔷薇园,秋风送来蝉鸣,秋老虎的余韵引的赵蕊姬满头大汗。匆匆瞟过一眼窗门大开的东厢房,赵蕊姬闪进了西厢房。房内寂静,只有浅浅呼吸透帘而来,赵蕊姬踏步而入,轻声唤了句,“阿雍,你在吗?”
阿雍毕竟是世子,虽说他并未承认,也未提及是那处诸侯王爷的世子,但赵蕊姬不敢放肆,更不想因一时之失而白费了一年多的努力。故而她同赵雍相处时,皆是小心翼翼奉着他,顺他心意行事。
“阿蕊找我何事?”慵懒的声音自里间榻上传来,仿佛午觉刚醒。
端着自认为和暖的笑,赵蕊姬掀帘入内,捡了个就近的位置,笑盈盈道,“阿雍来赵府有一年了,可有想起些什么来?”
赵蕊姬当然不相信阿雍是失忆,若当真那日受伤波及脑子,自己也会想办法求祖母给他医治。故而这幌子,她只是在顺着阿雍。只是如今他同外人接触,想来是家中支持他的人寻来了,不论他是要走要留,自己总该得点讯息,提前备好说辞。
“未曾,只是近来略有头痛,隐隐约约忆起些片段,还在求证中,阿蕊不必忧心。”赵雍斜在榻上,望着眼前的赵家大小姐撒谎道。这位赵大小姐当真有趣,从她这一年多对自己的态度可看得出来,她定然是猜到了自己的身份,但又不确定,毕竟南临那位可不是吃素的主。
她如此礼遇自己,无非就是看中了自己背后的势力,想要给赵府寻一座靠山。遇强攀附,为己寻一庇护之主,也是人之常情,故而当初猜中她的意图后,赵雍困于自身窘境,便顺着她的话留在赵府。前些日子出府,赵雍偶然间见着忠仆留下的联络记号,因此得知了南临这一年多的情形。忠仆劝他回南临揭穿那人的伪善面具,他思及自己未有可抗衡的势力拒绝了,但听得对方有赶尽杀绝之意,他依旧气的不清,故而在红袖面前露了马脚,引来了这位大小姐。
“如此甚好,若是多日不见好,阿蕊虽手艺不精,但依然愿为阿雍分忧,赵府亦是如此。”赵蕊姬十分诚恳地表态。
分忧?以他这一年多对赵府的观察来看,赵家在河西虽有些势力,但主事的两位老爷皆官微言轻,京城的赵府虽位居侍郎之位,却是个墙头草,用不得。倒是阿蕊的舅家,陕州刺史刘武刘大人,是个刚正不阿、官职不低的主,或许可堪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