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既然未得证据,这一切便都是你的猜测,做不得数。你四叔好歹是户部侍郎,又是咱们赵府在京中的门面,由不得你胡乱攀扯。”老夫人还以为孙女找到铁证,一番听下来,见只是她的猜测,遂而肃了脸色,呵斥她不得妄言。
“祖母,不是孙女妄言,四叔与苏公子之父政见不合,举朝皆知。如今苏公子在咱们府上治病,搁在外人眼里,赵府人定会好生护着苏公子,如此反而给了四叔动手的好机会,届时再将锅推至苏夫人害怕嫡长子病好回京继承家业,暗下杀手,一举两得。”赵蕊姬不服气,梗着脖子辩驳道。
不是赵蕊姬不怕祖母,而是不管上世还是今生,祖母都及忌惮四叔一家。曾有一年,四叔欲携家眷归河西探亲祭祖,祖母拒绝,族中长老皆来劝,祖母不为所动。至于上回堂兄赵耀华入府来给弟弟贺生,应当是祖母瞧他还是个孩子,又得了父亲再三恳请才同意。故而她才如此大胆推测苏清辞中毒一事与四叔有关,至于祖母与四叔一家有何瓜葛,赵蕊姬不想深究也不愿探寻,知晓太多并不见得是件好事。
老夫人意味深长地看着孙女,一言不发地抿紧了唇,片刻过后,侧头嘱咐张妈妈一番话后,扬声让赵蕊姬起身,“起来吧!此事既还未完整查出幕后凶手,就交由张妈妈去摸底,你一个小女娃就先别管了,好生爱护幼弟,潜心学些傍身之计才是正道。明日起,你随张妈妈学习些管账之术,你母亲那头,祖母也会吩咐一声。诸事繁多,切不可懈怠。”
赵蕊姬听得祖母这一番嘱咐,当即明白祖母这是认同自己的推测,也认可了自己的能力,打算倾心培养自己了。心中欢喜,面上便也忍不住带了丝喜色,赵蕊姬开心应声,“祖母放心,孙女定当尽全力,不负祖母期待。祖母,孙女这就告退,去清正院瞧瞧弟弟去。”
老夫人微笑颔首,“去吧!记得,今日你说的这些话,切不可同第二人说起,苏公子那头也先瞒着些,待事情落定了再说不迟。”
赵蕊姬满口应了下来,本就是猜测,无凭无据之事定然不能外传。告别祖母,出了寿康堂,赵蕊姬忍不住蹦蹦跳跳,看得后头的红袖和青杏心惊肉跳的,连呼小心。赵蕊姬没想到会因祸得福,有了祖母肯定,张妈妈的教导,日后自己帮着母亲管家,在赵家也定能日益被看重,自己的婚事也能说得上话。
赵蕊姬深知父亲被李昌悦蒙骗,这一世几番动作都透露出想与李府结亲之意,若自己在家族中的话事权得以提高,再借机让李昌悦在父亲面前现出原型,想必这桩亲事可以扭转。
想到自己有可能不再重蹈上世覆辙,赵蕊姬觉着自己像是踩在云端,飘然而舒畅。心中有喜事,赵蕊姬藏不住开心,欢呼着要回兰溪园庆贺,红袖和青杏看着前头有些疯魔的小姐,一边摇头一边跟着开心。
虽然小姐并未提及因何事开心,但俩丫头全然信任着小姐,当即护着赵蕊姬往兰溪园走。
刚离开寿康堂不远,赵蕊姬在一处拐角撞见一道立在暗处的影子,瞧清了是赵雍后,赵蕊姬一边拍胸口一边暗暗撇嘴问他,“阿雍,你为何躲在此处?这里无灯无月色,容易吓着人,下回可否别再这么吓人了?”
“我以为阿蕊胆大心细,定不怕这黑暗。苏公子那边的事,成功解决了?”赵雍隐在暗处,双眼如炬地盯着眼前只到他下巴的少女,声里染了丝暖色。
原来他是等在此处等候消息的,说来,下午能成功撬开那丫鬟的嘴,还多亏了阿雍,也是他提点了几句关键线索,赵蕊姬才能找到突破口,将几处筹谋窜在一线,捋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一时得意忘形,赵蕊姬眉眼弯弯,伸手牵住赵雍的袖子,扯着他往兰溪园走,还一面往外嘣字,“算是成功了吧!不说此事了,阿雍,今日多亏了有你,否则我也不会有意外之喜。你今夜应当没事吧,去兰溪园喝酒去,我赵蕊姬做东,请你吃大席。”
赵雍随着她的步伐走,目光落在被拽紧的衣袖,被猜忌、怀疑、打压、淡漠等包裹的心仿佛塌了一块,有暖阳自缝隙照进,一点一点侵蚀。在南临,大家顾忌他是世子,或是利用或是惧怕,没人真心同他亲近。虽然赵大小姐待自己好的心也并不纯粹,但许多时候,他又能觉着,她的动作带着自然和真心,仿佛他就是她的靠山,偶尔展露丝脆弱和真情,也不怕被他拒绝,只随心行事。自从母亲过世后,他还是第一回遇见这般鲜活的女子,赵雍忽然觉着自己当初选择留在赵家是个明智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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