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座城门都被攻破,蜂拥而入的北兵骑兵跟着黑衣人朝武税军大营、屯驻军军营等重要目标冲去,失去指挥的大杭军一片混乱,只能各自为战,战力大打折扣,军营很快就变成了一片火海,北兵纵马驰骋,肆意砍杀。
张穆、徐葭接应着张岳逃出萧府,一直在外等候的的妙音见只有妙乐一人出来,焦急地问道:“师傅和师姐师妹她们呢?”
妙乐眼睛红红的,更咽道:“师傅和师妹她们都都没能出来。”妙音一听急了,“怎么能丢下师傅呢?我去把她背出来。”说着就往里冲,徐葭一把将她拉住,万分痛心地说:“妙音师傅,是我连累了住持师太和大家,但现在万万不能进去,进去就出不来了。”
妙音喊着师傅,掩面痛哭起来,她、妙乐和庵里其他师妹,都是自小就失去了父母的孤儿,是恒真住持将她们收留,相依为命,将她们养大,教她们识字、习武,在她们眼里,恒真住持就是母亲。张岳的心里和身上的伤口一样痛,但他知道此地不能久留,于是对大伙说:“北兵已经打进城了,我们赶快去军营,要抢在北兵前面,到了军营就有办法。”孙大林在前,张穆和徐葭护着张岳,徐坤背着杨丹彤,孙柱抱着文华,殷白盛和陈伟断后,穿街过巷抄近路往军营跑。
见张岳他们逃出萧府,黑衣人对木赤说:“将军,赶紧追吧?”木赤却摆了摆手道:“不用追,我们的大军已经进城了,整个城市都是我们的,他们跑不了,现在我们去迎接宰相大人。”说罢,几人从屋顶一跃而下,看到吴雨清,木赤无不怜惜地说:“唉,这个女人不简单,可惜萧刚不听她的话,否则我们能不能脱身都难说。”旁边的黑衣人奉承道:“将军太抬举她了,有宰相和将军在,谁也阻止不了我们。”木赤微微一笑,没有再说什么,径直走上桥去。黑暗中,一个浑身是血的人突然站起朝木赤扑过来,一个黑人眼疾手快,飞起一脚将血人踢倒,一刀扎进了他的胸膛。吓了一跳的木赤走过去,一看是孟彧,原来他在搏斗中受了重伤,昏了过去,此刻刚苏醒过来,正好看到木赤,就准备趁其不备与他跳湖同归于尽。木赤俯下身子,看到孟彧还在嘲笑自己,立刻恼羞成怒,夺过黑衣人手的刀狠狠砍了下去,一刀、两刀、三刀直到砍累了,才把刀一丢,对黑衣人命令:“仔细检查,不要留活口。”
“是!”黑衣人马上散开,对凡是没死透的都补上一刀,桥上、院里不时传来闷哼的声音。
木赤走到桥中亭子时,突然听到有人轻声叫他:“木赤将军。”跟在他身旁的黑衣人立刻抢上前,将他护在身后,大喝一声:“谁?出来!”
桥栏外边爬出来一个人,木赤定睛一看,原来是郭攀,便问道:“你还没死?”
“托将军洪福,小的只是受了伤。”郭攀爬上桥上,对着木赤和黑衣人点头哈腰。
木赤厌恶地看着郭攀说道:“你这种人,为了一己私利出卖国家,刺杀朝廷大员,背叛兄弟,遇到危险连家人都不顾了,按照你们大杭人的说法,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怎么会还有脸活在世上?”
郭攀谄笑着,小心翼翼地回答:“小的确实该死,但小的之所以现在来见将军,是想为将军的宏图大业尽绵薄之力。”
“你现在孑身一人,什么都没有了,拿什么帮助我,你无非是想饶你一命罢了,我没说错吧?哈哈哈!”木赤嘲讽道,旁边的黑衣人也哈哈笑起来。
郭攀垂手而立,没有争辩,等木赤他们笑够了,才一本正经地说道:“将军,我岳父,不,萧刚家族为了恢复大梁,准备了充足的粮饷物资,现在这些资材都可以为将军所用。”
木赤等着郭攀继续往下说,他却故意打住,狡黠的眼睛观察着对方的反应。木赤明白郭攀的用意,他揶揄道:“整个扬州都是我们的,我还会找不到吗?”
“将军所言不虚,不但扬州,整个大杭很快都将是将军的,”郭攀赶紧接话,“不过萧家苦心经营了几百年,储备的天量物资分散在各地,武税军和屯驻军中还有不少忠于萧家的人,这些都可以为将军所用。目前萧家的人都不在了,小的愿意为将军效劳。”
木赤琢磨着郭攀的话,他想郭攀为了增加自己的价值可能会有所夸大,但萧家的资材如果都能拿到,对北夏军将会有很大的帮助,因而他微笑着说:“好,我们已经合作拿下了扬州,那就再合作一次,一起拿下临安。”
“好的好的,一定一定。”郭攀头点得鸡啄米一般,“那小的现在就带将军去看萧府的仓库。”
“好!”木赤点点头。
“我去取钥匙,将军稍等。”郭攀说完就跳到院子里,在尸体堆里翻找起来,当找到沈雄后,很快就在他腰间摸到一串钥匙,但钥匙用一根细铁链子紧紧绑在沈雄腰上,郭攀拽了几下都没拽下来,他直接拿起地上一把刀,对着铁链子砍去,连砍了几刀才把链子砍断,而沈雄的肚子也被砍出一个大口子,肠子流了一地,木赤和黑衣人都为之侧目。郭攀兴奋地捡起钥匙,在自己衣服上擦干斑斑血迹,送到木赤面前,高兴地说道:“打开仓库需要两把钥匙,另一把在萧刚身上,我去取。”
萧刚瘫靠在墙脚,嘴里叽里咕噜地说着谁都听不懂的话,眼睛眨都不眨地盯着桥边,那里躺着他的夫人、两个女儿。郭攀轻轻走过去,叫了声:“岳父!”萧刚没有任何反应,他又叫了两声,萧刚缓缓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没有任何回应,又扭头看着前方。郭攀蹲下来,一边伸手在萧刚腰间摸索,一边观察,当他把钥匙取出来时,萧刚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木赤跟着郭攀朝萧府明堂走去,他一路欣赏着这座扬州首富奢华的府邸,心里暗暗赞叹不已,想着这里所有的东西现在已经都属于北夏的,心里格外舒畅。当经过一间屋子时,里面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木赤马上停住脚步,问郭攀:“这是什么地方?”
郭攀赶紧回答:“这是萧刚二夫人的屋子。”
木赤朝屋子怒了努嘴,一个黑衣人上前,对着房门就是一脚,直接将房门踢倒了,屋里立刻传来妇人的尖叫和小孩的哭声。屋里漆黑,郭攀把灯点亮,把木赤迎进去,昏暗的灯光里,萧刚的二夫人罗敏搂着萧光祖躲在角落里,浑身瑟瑟发抖。一个黑衣人走过去,将她粗暴地拉到木赤面前,光祖看到郭攀,含混不清地喊着“姐夫”,伸出手要他抱。罗敏看着眼前的形势,很清楚郭攀在其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于是对幼子说道:“祖儿,不要叫姐夫!”光祖虽然不明所以,但却乖乖滴不吭声了,只是紧紧搂着母亲的脖子。木赤摸了一把罗敏光洁滑嫩的脸,不怀好意地说道:“萧刚可真是会享福,一把年纪了,还娶了这么一位娇妻。”罗敏扭过脸,瞪着郭攀,秀丽的眼里充满愤怒、鄙夷,郭攀不敢迎接她的目光,只好看向别处。旁边的黑衣人谄媚地说:“将军如果喜欢,这个女人就留下来吧!”
木赤咽了一口唾沫,对黑衣人说道:“唉,我木赤是无福享受了,将她送给宰相吧!”
“是。”黑衣人领命,“那这个小孩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