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割据信州、徽州两地的地头蛇,李思齐比别人更清楚红巾军的战斗力。
说个不好听点,根本就是一群一无所有,只剩下一条贱命的民夫。
正因为他们一无所有,要么战死,要么饿死、冻死。
所以他们一发狠,那真的是死中求活。
狗急了跳墙,何况是人呢?
但这种心气是无法持续的,你不能指望一群种田的农民,去挑战一位修行多年的武夫。
也许第一次武夫狂妄自大,所以输给了农民。
但第二次就未必了。
李思齐小时候,最喜欢与自家几个弟弟赌钱。
打赌的方式很简单。
他坐庄,几个弟弟和表弟买大小。
老二李思理赌性最大,每次专门买翻倍率最高的豹子,也就是三个色子点数一样。
这样的收益的确很大,但李思理就没赢过一次。
没有人可以次次摇色子,有这么好的运气。
就算是天命在身,也是无法经得住这么消耗的。
当年楚汉争雄,曾经破水沉舟、屡战屡胜的霸王就是最好的例子。
他有天命在身,武力逼近武圣境。
巨鹿之战,以五万杂兵对四十万精锐的秦军,大胜。
彭城之战,以三万骑兵半日击碎汉军五十六万。
等到了垓下之战,以十万精锐对抗七十万汉军,这一次,他输了。
这一输,就输掉了天下。
所以当红巾军以一州之地的异姓王作为诱饵时,他毫不犹豫拒绝了。
哪怕当时红巾军已经打败了夜狼军,以洪水之势,吞并信州、陕州、晋州。
只是,局势永远是在变化的。
你永远不可能完全掌握对手的变化。
要是红巾军只有这种本事,他一定老老实实跟着大莽,做一个地方土皇帝,大莽死忠臣。
比起那些只能通过情报观看的天下群雄,他从一开始与红巾军交手,就敏锐发现东征红巾军以老弱为主,几乎没有什么精锐。
就连衣服也都是破破烂烂的夜狼军袍,战斗力更不用说。
以魔宗的人才济济,怎么看不到冬雪的来临。
无非是借刀杀人,淘汰弱小,顺带劫掠徽州,推一把光明教和张家,扰乱天下局势。
利用这种养蛊的方式,把突破的精锐抽走,把老弱不断送上战场。
利用战场的厮杀,抉择出一支真正的精锐。
只是这个情报,被他死死压在手里。
在他看来,大莽现在就应该先放下南方的大瀚,集结南京虎豹军与武卫军,从晋州、徽州同时出兵,集中摧毁魔宗。
只是朝廷还是决定同时优先信州、大瀚,稳住徽州。
而张家也是软弱无能,依旧选择了坐望观看局势变化,宁可徽州糜烂,也不愿意彻底反复。
这对大莽很不利,但对红巾军、对李家很有利。
“这样吧,我们每个月筹集三十万两白银,十万石小麦,您看可行?”
胖子小声道:“分十个月支付?”
李思齐点点头。
十个月内,武卫军与红巾军的胜负也差不多该出来了。
到时候谁胜谁负,谁存谁亡,又或者是两边都受到了重创。
李家面临的选择都是截然不同的。
而且分批次给,也可以钳制对方的野心。
向他表态自己依旧效忠,但倘若贪得无厌,那就一拍两散,分文得不到。
胖子显然不傻,也知道这里面的勾勾当当。
“十个月太长了,主人肯定不会同意。”
李思齐叹息道:“那我们也就没办法了。”
“自从红巾贼占据中原后,他们就禁止徽州盐进入,宁愿从千里外的高原野人手里买卖苦盐,也不愿意买我们的香甜矿盐。”
“而且如今粮食也不够,不到春小麦成熟,我们着实拿不出这么多粮食。”
李思齐扫一眼胖子那不安分的双手,心底底气很足。
对方连自己这番话都不在意,可见分批支付是可以的,无非方式要改动下。
“这样吧,第一批五十万两白银,十万石去年的小麦。”
“等到了六月,第二批一百五十万两银子,三十万石小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