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看来,你父皇还是最疼你的,这么多年,他除却谢氏,最看重的便是梁家了。”又是一番老生常谈的叮咛,梁皇后似乎永远也说不腻,“此番随驾南巡,你可要好生随侍你父皇。”
凌靖安认真地点点头,应承了下来。
梁皇后端起茶杯来,尚未揭盖便觉清香扑鼻,随后稍事扶了扶发间的九尾凤钗,唇边染上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带着叹惋道:“唉,这可是在朝中积攒人脉的好机会啊,就这么让给凌靖毅了。”
凌靖安正欲说话,她却自顾自地安抚起来,“本宫知道,他是长子又是嫡子,第一次监国的重任只有落在他的肩上,才算名正言顺。”
“这第一个监国的人便是最首要的靶子,代行皇帝事,显然是个烫手的山芋,做好了便劳苦功高,可做不好呢?便会在父皇和文武百官面前丢尽脸面,人心尽失。”
他打量着他母后的神色,依旧忍不住把那些劝慰的话再说一遍,“母后可要嘱咐舅舅,这次睿王监国,不管别人明里暗里怎么做,至少舅舅不能明着给他使绊子,否则难免有违抗圣意的风险......毕竟,这监国的人选是父皇自己定的,若有差池,错处也不该错到咱们身上来。”
御花园内多的是含苞待放的花骨朵,梁皇后着人精心采了些,回去煮茶酿酒亦或是制成点心,陛下大多都会喜欢,而她也总是习惯尽力去迎合着夫君的喜好。
凌靖安思及妻儿还在府中,便直接在御花园同他母亲告了辞。
回去时依旧避着凉安台走,却在御明湖西侧远远望见了凌靖寒,他暗自忖度着,思及柔岚殿原先是兰妃娘娘的居所,大约是南巡之前,想进宫睹物思人也未可知,所以凌靖安并没有多想。
皇城内宫正西永昌门之北,凌靖寒依旧奉诏等在那间废旧的藏书楼阁内。
两盏茶的功夫后,陛下凌致缓缓而来,听他照旧禀报了些司里密报,面色上却看不出任何起伏。
“臣已述完,听凭陛下吩咐。”
“这次南巡,朕想让你随行。”
凌致始终面沉如水,从语气中听不出情绪来,只是随意瞥了一眼跪在自己身前的儿子。
或者说,忠心无二的臣子。
“暗中随行,必要时朕会找你。”凌致端着热茶不经意搓了搓手,丝毫不在乎这间废旧书阁的石砖地面是否湿冷,只让凌靖寒就这样跪着回话听旨,亦装作看不到他手腕处隐约露出来的带着血丝的红痕。
“臣遵旨。”凌靖寒伏跪在地,面色清冷地叩首领命。
南巡时,他提领的庭鉴司将会与御林军和禁军一起护卫天子。